但沈选接受完批评,他思考一下也感觉到一个纸扎不能藏进行李箱。
真难,他们总不能一直都不分开行动,整天睡一块吃一块,一个单身男夜夜抱一个男纸人?这不是更变态到无可救药?
他俩的大脑不由得原地当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麽。
因为事情紧急,宣婴最终只能说,赶紧把还阳的第一步做好。
沈选帮他量好尺寸後,半透明的红色将军元神也提前在找好的棺木闭眼躺下来。
他不想尴尬地一直看着沈选的脸,闭上眼睛就来了一个灵魂出窍的状态。
但因此,沈选的双手……在这之後进入他身体里的感觉也被无限放大……
闭着眼睛都让宣婴觉得自己被这个凡人打开了。
隔着薄薄的东西,人类的手指头捣鼓着男鬼的脆弱点,他不能叫疼。
就受着。
越受越热。
他开始吃不消。
可这些棍子,胶水,浆糊,这些……真都全部要塞入纸扎人内部吗?
事到如今,宣大将军说他第一次有点不适应沈判官的手法都没用。
沈选在他灵魂原地缩水後,很快错身在纸扎工具中拿出一根细木杆,他眼神认真对待着宣婴死亡一百年的身子,从前到後重复一遍又一遍弯折,最终将相同的五根弧竹做出了宣婴的腰腹部中段和四肢。
空架子的纸骨渐渐生出成年男性的俊美轮廓。
沈选抚摸无头纸人干净空白的身体,他本该心如止水,可是宣大将军的身段实在生得太好。他又不由得起了一丝……不太符合正常现象的恋“尸”之情。
尤其在看到宣大将军将小腹拼一口气吸住,他虽然在心里忍住叫声,保持沉默,任由摆布地躺着的时候。
但做到这一步,宣婴把一切交给他的魂魄也是有痛……痒……舒服和羞耻的意识的,沈选的手掌能感觉到他用纸做的脸颊在微微颤动。
“一百年了,一个男鬼真的还能在人间还阳一次吗?”
纸扎人大将军的心理变化仿佛被沈选看了出来。
不由得怜他更深。
沈选在心里说:“有我在,别怕。”
他继续把身体弯下来靠近男鬼,温暖男鬼,越发稳稳当当的手掌摸着宣婴快安装好的纸扎人头。
纸人头和大将军的五节竹篙身体至此接上了,越发熟练掌握情况的沈选又取了一张深红色纸,一张白色纸,取来剪刀浆糊给扎了个大将军的脑袋,这次他们计划一步到位,紧接着沈选给他耐心细致地描摹上了眼周最标志性的红色胎记,又用多层纸张糊贴亡人光洁的面部,最後用剪刀针线快速缝上躯壳,不让宣婴未来会漏气。
一个威风凛凛的金华纸将军在沈选手中新鲜出炉了,“祂”身穿大红,眼眶留白,手执骨鞭铡刀,一看就是身份极为高贵的地方神。
沈选看看,感觉第一次尝试技术并不出错,至少靠这一堆平平无奇的木秆竹条彩纸,内里装的正神魂魄也可以到人间走一趟了。
宣婴的声音正好从纸扎肚子里发出来:“对了,我真要住你家?徐家汇还是你爸妈家?你给我准备去你家第一次过夜的睡衣牙刷了吗?”
沈选:“……”
他们会这麽主动商量过夜的声音倒把他当场问住了,但他在凡间的房産怎麽都逃不出地府大将军的耳目,宣婴是怎麽知道他独自一个人住徐家汇?
他领导不语,只是交给他一个傩戏欢喜菩萨脸面具,找个台阶给二人“说”:“先上去再说,反正我出地府不能惊动其他鬼魂,我们走涅盘路。去了人间,我不会随时在,但用它唤我官名,宣婴大将的官印法身都将为你的沈家纸所用。”
于是,他们身上就这样又多了一件没商量好的私人事情。
当夜,酆都大帝亲自下旨。
自1949年建国後,冥司对黄泉路采取的最大一次检查封锁开始了。
官有命,天上地下衆南方神需即刻捉拿灾,殃,病等。
唯有三教通融,识心见性,才能正以治邪,降神除害。
一时间,在这天地之间,土主,山主,玉枢火符天将,三伯公婆,杨四将军等齐齐应答,他们变作金光飞出神龛,魂灵也化为一道道人形描边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