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首发逃离
但这事他反复琢磨,总觉哪里不对劲。
往日在东宫,那可是在皇宫禁内,太子妃居住的寝殿不说护卫地里三层外三层,那也是十步一岗,日夜轮换,从未断过人。
但今日,到了这人烟混杂的侯府婚宴,看守听水院的侍卫竟不及往日东宫的半数。
他一介新官上任,凡事必定多请示,但彼时殿下是这样说的。
“侯府不是东宫,大婚之日兵戈不祥,酌情安排即可。”
当时他觉得殿下思虑甚是周全,但出了这档子事,又隐隐觉着其中有内情。
但此时已经无暇去细想,要紧地是速速将太子妃追回来。
若追不回来,恐怕他不是丢了这第一暗卫的前程,而是要丢了这颗脑袋。
想到这里,钢筋铁骨的人,不禁冷汗连连,脚步虚浮。
却说云棠那厢,混迹在宾客当中,鬼鬼祟祟地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车把式一扬马鞭,黑色大马拔蹄嘶鸣,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听着外头车轮碾过石板的辘辘声丶马蹄踏地激昂声,云棠悄悄撩起一点车帘,朝外头瞧了瞧。
夜色沉沉,唯有一轮孤月悬于天际,散下如洗月华,虚虚地拢着这一天地。
她还记得第一日踏入这京城的场景,郑叔叔也是这般带她坐着马车,她兴奋地撩开车帘去看这繁华热闹的京城。
马车在宽大的街道上飞驰,掠过无数高门大院丶市井烟火,一路将她带进了那座她挣扎了六年的皇宫。
如今,时过境迁,她终于可以离开了。
江南故土丶旧人不知是否还是从前模样。
想到此处,她看向一直攥着腰牌的小侯爷。
方才在侯府她没有与两人讲实话,此番离去,她并不打算回江南。
太子一旦发现她逃脱,定然立即会往江南方向追查,恐怕她人还未到江南,八百里加急的搜查令就已经到她幼年生活过的州县。
是故出了京城,她打算往江北丶中州一带行去。
此一别後,再无归期。
“小侯爷,”云棠眼底泛起些离情,“往後,姐姐就托付给你了,她没有家了,也没有亲人,将来你不可负她。”
“若我知道,你往後做了薄情寡义之徒,我就算变成鬼都要来死死纠缠丶折磨你。”
陆思明一腔的离愁别绪被这句话打了个稀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云棠,你就不能盼我们点好吗?”
“都说男子薄情啊,你瞧瞧那麽多世家勋贵子弟,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宠妾灭妻的也不少见,”云棠道,“我姐姐除了你没有别的倚靠,若不是你们成婚了,我肯定带她一道走。”
陆思明冷哼一声,“万幸,我们已经成婚了,华儿金枝玉叶,喝不惯外头的风霜。”
啧。
说得跟着她日子有多潦倒似地,她那是天高任鸟飞,自由又畅意。
“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云棠道。
“你那一两心少担心别人了,多担心担心自己罢,一人孤身在外,万事都要多思多虑,切不可马虎!”
“知道知道,我心里有数。”
小侯爷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是真有数,还是在敷衍他。
两人说话间,马车一路飞驰,西华门的高耸城楼已在墨色夜空下显露出轮廓。
朱红城墙上燃着诸多火把,若隐若现地照着甲胄加身的巡逻兵士。
“等到了城门口,你不要出来,”小侯爷嘱咐道,“戴好兜帽,也不要出声,一切让我来。”
云棠点点头,胸腔里像是揣了只扑腾的小雀,紧张与期待交缠翻涌,连带着指尖无意识地眨着掌心。
“来者何人!”
守城门的兵士张武拦下马车,厉声问道。
小侯爷躬身从马车里钻了出去,面色冷硬,“是本侯。”
张武捧起一张笑脸,颇有些谄媚,“小侯爷今日大婚,怎得出现在此处?”
“西北传来紧急军务,大哥酒醉未醒,本侯替他跑一趟北大营。”小侯爷取出袖中腰牌,在他面前亮了下。
张武瞧见是陆侯爷的腰牌,朝身边的小贾使了个眼色,速速去请示中郎将可否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