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垂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腿,手机在手里躺着却始终没摁开。其实觉得无聊也可以刷手机,但他不想给自己隔出去,寒冰射手的形象忽而就立不起来了。
&esp;&esp;祝池像一道分界线,将热闹和冷落划开,他察觉后伸出手,拿过桌角的杯子,说:“怎么,不是给我买的吗?藏起来干什么。”
&esp;&esp;他早就注意到了,盯着角落的杯子看半天,却没等人主动递过来。拿过来才发现,杯子里的甜汤已经洒了大半,杯子表面也弄脏了。
&esp;&esp;宋时说:“想喝我现在去买。”
&esp;&esp;他正要起身,却被祝池摁住。
&esp;&esp;他打开杯盖,甜汤虽洒,里面的梨子倒是完好无损。小块儿的梨肉晶莹黄澄,红枣枸杞浮在面上,温热的,还飘着香气。
&esp;&esp;“不用,不是还有嘛,”他抓了支干净勺子,挖出一块梨肉便往嘴里送,“挺好吃的,别浪费了。”
&esp;&esp;其它人还在聊,不知什么时候就聊到了游戏上,五人一拍即合,玩儿的游戏也是同一款,压根没注意角落吃独食的二人。
&esp;&esp;最后走的时候,七人两队分道扬镳,彼此加了微信号,留下干干净净的一桌。
&esp;&esp;剩的烧烤被贺景阳卷入肚里,两杯冰糖烤梨见了底,紧挨着靠在角落。
&esp;&esp;老板走过来收桌子,边收边感叹:“现在的小年轻心胸就是宽广,不记仇,打架打着打着还能坐一起吃饭谈笑……哎呦,这还送我根甘蔗,有心,有心了……”
&esp;&esp;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末班车刚好从面前驶过,所以只能叫车回家。
&esp;&esp;上出租车的时候,贺景阳率先拱进后座,拍了拍身侧的座位对祝池说:“坐这儿,你坐前面。“他看一眼宋时。
&esp;&esp;可下一秒,宋时却一屁股坐上后座,贺景阳的包办计划失败。
&esp;&esp;“怎么,嫌弃我,不想跟爸爸我坐?”宋时问。
&esp;&esp;贺景阳解释:“绝对没有。我是看你们每次没话说,这不是怕你俩挤一排尴尬嘛。”
&esp;&esp;他怕是忘了人家两个是同桌,天天挤一排。
&esp;&esp;座位尘埃落定,车辆缓缓启动,贺景阳后知后觉才意识过来——
&esp;&esp;今天落单的……好像是他!
&esp;&esp;他想起自己傻兮兮出门送伞,又傻不拉几地追过去,最后还傻到扛着甘蔗去救他们,但事情的本质就是——
&esp;&esp;他俩单独出去浪还不带他?!
&esp;&esp;吃烧烤这种事都不带他,说得过去么。
&esp;&esp;贺景阳一下子来了脾气,“你俩说说看,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搞单独行动。”
&esp;&esp;他说得忿忿,而且一针见血。
&esp;&esp;一瞬,车里的气氛变得诡异,两个当事人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esp;&esp;“我来给你们盘算一下,我这公交费得弥补吧,时间得弥补吧,精神损伤得弥补吧,还有……”贺景阳一项一项算着账,却突然间卡住了。
&esp;&esp;他猛地回头,霓虹灯下车辆奔流不息,早就驶出老远,离满庭芳园越来越近。
&esp;&esp;“停车——”贺景阳发出哀嚎,“我运动手环还没当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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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贺景阳那个问题祝池其实也没想清楚。
&esp;&esp;他们关系算好吗?
&esp;&esp;如果甘愿一起罚站算好,如果能信任对方翻自己抽屉算好,如果乐意抽出宝贵的时间给对方写题目详解算好……
&esp;&esp;要是这些都算的话,那他们的关系确实很不错,甚至已经算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了。
&esp;&esp;可他又总觉得哪里有点怪,他同宋时的关系,好像同贺景阳的关系不一样。
&esp;&esp;他们知道彼此的秘密,他们的相遇就是从撞破秘密开始,打第一眼起,就好像看穿了对方。
&esp;&esp;这么说两人关系越走越近,可能本就是注定好的事情。
&esp;&esp;一切在不知觉中悄然发生,慢慢靠近,面具被一点点拨开,在无人的角落里,他们目睹了对方最赤诚的模样。
&esp;&esp;所以是什么时候关系好起来的呢?
&esp;&esp;确切的时间点他也说不上来,好像缘分降落,一切便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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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十一假期在夜市之旅、老乡会面中落下帷幕,第二天一早高二年级准点报道。
&esp;&esp;可谁曾料想,刚开学就又是一记晴天霹雳。
&esp;&esp;“卧槽,大顺释放假消息!”万事通周延从后门来报。
&esp;&esp;黄宇恒从位子上跳起来,第一个响应:“你先把气儿顺过来再说,可别又话说一半。”
&esp;&esp;周延听劝,扶着桌子猛吸一口气,接着吐出一串消息:“说是七校联考明天就开始考!刚在办公室听娜姐说的,考场座位表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