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鸢尾花“我要走了,再见,招娣。”……
&esp;&esp;宁昭虽然猜到杨筝找她有事情,但面对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她实在想不起来两人之前在哪里见过,记忆里也寻不到一个名为“杨筝”的姑娘。
&esp;&esp;“不好意思。”宁昭抱歉地笑了笑,“我暂时没想起来我们在哪里见过。”
&esp;&esp;杨筝扬起唇角,说:“是我强人所难了,宁昭小姐那时候才十岁,记不得我很正常。”
&esp;&esp;十岁?
&esp;&esp;宁昭心底感到惊异。
&esp;&esp;那不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esp;&esp;她和杨筝十年之前就见过?
&esp;&esp;十年前。川市。
&esp;&esp;等等。
&esp;&esp;宁昭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脸庞。
&esp;&esp;“我好像有一点印象了。”宁昭尽力抓住脑海里闪过的零碎片段,“十年前,我好像跟着我父母来过川市的另一所希望小学。难道杨老师……”
&esp;&esp;宁家和傅家常做公益,宁昭小时候跟着苏冷和宁致儒去过不少贫困地区。川市的希望小学,她曾去过两所。
&esp;&esp;一所是如今新建成的,另一所是十年前。
&esp;&esp;没记错的话,那里和这里分属于两个贫困划片区。
&esp;&esp;按理说时间太过久远,宁昭本来不该记得。但有一件事让她印象颇为深刻,如今杨筝一提,她也记起一些往事来。
&esp;&esp;……
&esp;&esp;飘飘洒洒的雪从京城一路飘向川市,皑皑一层覆在厚重的山上。
&esp;&esp;挂着京牌的车颠簸着停在挂着“希望小学”牌匾的门前。
&esp;&esp;十岁的小宁昭跟着苏冷和宁致儒从车上下来,看着面前略显萧条破败的学校,心里有些难过。
&esp;&esp;她的学校和这里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她也知道这里的学校为何会是这样。
&esp;&esp;因为贫穷。
&esp;&esp;爸爸妈妈要去开会,她不感兴趣,一个人在小小的校园里闲逛。
&esp;&esp;正是下课时间,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学生们都在外面打雪仗。
&esp;&esp;对于宁昭这个穿着漂亮的小羊毛裙、和大山格格不入的陌生人,小孩子们眼中充满好奇,却因为内向和胆怯,不好意思上前同她说话。
&esp;&esp;宁昭是最会交朋友的,她感受到身边的目光,扬起一个笑,主动问:“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esp;&esp;“可是你的裙子。”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指了指她的白裙子,小声说,“会脏的。”
&esp;&esp;宁昭低头看了一眼,甜甜地笑道:“没关系,洗一洗就好了。”
&esp;&esp;这个年纪的小孩没有太多的阶级观念,见宁昭没有恶意,很快就和她打成一片。
&esp;&esp;玩了没一会儿,宁昭就累得瘫倒在雪地里。
&esp;&esp;松松软软的雪,宁昭呈“大”字形倒在里面,看着澄澈的天,觉得好快乐。
&esp;&esp;“快点起来,你会着凉的。”耳边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esp;&esp;宁昭手撑住地坐起来,看向面前说话的女孩。
&esp;&esp;不在刚刚打雪仗的学生行列里,她没见过。
&esp;&esp;瘦瘦小小的身板,看起来没有宁昭高,齐耳的短发蓬的像草,下端有些参差,像是人随便拿剪刀剪的。面黄肌瘦,双颊凹陷进去,很典型的营养不良。
&esp;&esp;“谢谢你。”宁昭认真道谢,注意到面前的女孩只穿了一件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破旧的棉袄,露出来的领口被油污和泥沾脏,外面没再穿任何衣物。她忍了一下,没忍住,还是问,“你不冷吗?”
&esp;&esp;女孩抿住唇,迟疑着说:“不冷。”
&esp;&esp;宁昭看出来她在说谎,去摸她的手。
&esp;&esp;女孩瑟缩了一下,没躲过。
&esp;&esp;干瘦的手被白净的手握住。很强烈很鲜明的视觉对比。
&esp;&esp;像是两个世界的短暂交汇。
&esp;&esp;明明没玩雪,却不比宁昭的手温热。
&esp;&esp;宁昭没松开,就这么把她的手握在掌心,看着她,轻轻问:“你为什么不告诉家人?”
&esp;&esp;女孩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抽。动,小声说:“我害怕。”
&esp;&esp;冥冥中,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如果把一切告诉面前这个像小天使一样的女孩,也许她就能继续读书。
&esp;&esp;“你害怕什么?”宁昭接着问。
&esp;&esp;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说:“我叫杨招娣,今年读六年级。”
&esp;&esp;“那你马上就能读初中了。”宁昭感受着掌心粗糙的茧,知道这是干活才会留下来的。
&esp;&esp;在杨招娣开口之前,宁昭没看出来她比自己大。
&esp;&esp;杨招娣摇了摇头,说:“我爷爷奶奶不让我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