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对面的人似乎刚醒,说话也不太有精神,嗓音低哑,“小异?”
程异听到他的声音眉头便紧紧拧起,问道:“你怎麽了?”
向闻奚看了眼时间,按了按眉心,“抱歉,不小心睡着了,我不太舒服,你可以自己打车回家吗?”他说话间已经坐起来了,如果程异有半秒犹豫,他都准备立马下床,送程异回家。
程异其实很了解向闻奚,如果不是真的起不来,他不会轻易放人鸽子,想到这儿,更担心了,“很难受吗?去医院吧。”
向闻奚还有力气笑出来,只是刚笑一声就忍不住咳嗽,咳了几声,安抚道:“就是感冒,不去医院,我休息两天就没事儿了。”
说完,便说自己想休息,叮嘱完程异路上注意安全,挂断了电话。
程异握着手机,丝毫没犹豫,给华颜去了电话,解释了一番後,便跑去了校门口最近的药店,他不知道向闻奚的具体症状,只能将感冒常用药都买上了,带去了向闻奚宿舍。
站在门口,程异敲了好一会儿门,门内才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了向闻奚苍白的病容。
见是程异,向闻奚怔愣片刻,便侧开身体,让他进来了。
还没来得及说什麽,程异就微微踮起脚摸了下向闻奚的额头,很烫,确认了他在发烧,将温度计取出来给向闻奚夹在腋下。
自从见到程异那一刻开始,向闻奚眼睛就跟黏在他身上一样,一刻也不愿意错开,眼神也愈发温柔。
“你室友都不在吗?”
向闻奚嗓子很疼,刚咳了一下,水杯便被递到眼前,他就着程异的手喝了两口水,这才说道:“一个回家了,另外俩都陪女朋友。”
程异把药都拿出来挨个看说明书,等时间到了取出温度计,他对着光线看刻度,看清楚是39度,声音也带上了些责备,“你什麽时候开始发烧的?”
虽说是责备,可手上还是不停,掰开了退烧药给向闻奚。
“下午吧,我也没太注意。”向闻奚接过药,就着水咽了下去,然後被程异着急忙慌地赶上了床。
程异拧了湿毛巾搭在他的额头。迷迷糊糊间,向闻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睡过去的,睡得不很熟,总感觉到有双手不停地搭在他额头,反复地试探他的温度,毛巾换了好几轮。再後来,他在睡眠中陷得更深,外界的一切都模糊了。
程异摸着向闻奚的额头,温度终于降下去了,他也悄悄地松了口气。这个点,宿舍楼已经关门了,程异也回不去,只能趴在桌上闭眼休息。
夜里,向闻奚醒了,脑子昏昏沉沉,随即想起什麽,半撑起身体往床下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程异趴在桌上,连毯子都舍不得披一条。
向闻奚轻手轻脚地下床,还没碰到程异,就见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软绵绵的,“好些了吗?”
“好了,烧都退了。”向闻奚看着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似的,轻轻地抚过他的脸颊,柔声说:“去床上睡。”
程异瓮声瓮气道:“那你呢?”
“一起。”
程异还是没回过神,呆呆地说:“那你传染我怎麽办?”
向闻奚没忍住笑了下,“要传染早传了,赶紧上去。”
程异这才慢吞吞地爬上了床。
刚上去,还不到一刻钟,程异就睡着了,是真的累极了。
向闻奚偏过头看着他的侧脸,下午睡太久,此时已经没了睡意。对程异的感情终于冲破了阻拦,汹涌而来,说不清楚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弟弟这条界限慢慢模糊了。
窗外的月光极亮,眼睛习惯了黑夜後,能借着月光看清轮廓,向闻奚指尖慢慢划过程异睡熟的脸,有些舍不得闭上眼。刚发现对程异感情变样的端倪时,他内心是焦躁的。此时,就多了许多平静。就像每晚都出现的月亮那般寻常,他喜欢程异,这就是一件普通且应该被平静淡然接受的事情。
清晨,程异悠悠转醒,双目望着天花板,有些诧异为什麽今天早上的天花板感觉和昨天的不一样,後知後觉感受到身上搭着一条胳膊,正紧紧搂着他,待大脑开机完毕後,昨晚的记忆也读取成功。
想偷偷移开向闻奚的手,刚碰上还没实施,向闻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近很近,直钻进人心里。
“醒了?”
程异低低地“嗯”了声,愣住了也不敢再有动作。
等了好些时候,旁边这人一点起床的意思都没有,完全不带动的。程异只好自己起身,後背还没来得及离开床,耳边传来一声缱绻的“小异”。
缱绻?程异被自己的形容惊了下,可是又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词来形容此时此刻,听到声音一瞬间,心尖都麻了。程异预感到有什麽事情发生,心脏似擂鼓般激烈跳动。
“我性取向是男,这你是知道的,不过,你不知道的是,我这个人其实很卑鄙,卑鄙到连弟弟都不想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