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颜叹了口气,“是啊,好久没见你这麽吞吞吐吐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向闻奚是,”她重新斟酌了下措辞,“喜欢男孩子。”
果然。
“对不起华姨。”
他默认了。
华颜摇了摇头,“你又没做错什麽,你瞒着我也是怕我接受不了吧。”
确实很难接受。刚知道时,华颜就像兜头被泼了盆冰水,脑细胞被冻住似的没法运转,脑子里只剩下了嗡嗡声,眼前一切都是懵的,再然後脑子终于能思考了,可装满脑子的全是一句句质问,为什麽?为什麽会这样?以後要怎麽办?
送餐的到了,程异安安静静地陪她吃了一顿饭,吃完饭华颜就赶他回学校。
临出门前他犹犹豫豫地看着华颜,“华姨,您一个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华颜截走了话头,“好了,我一个这麽大年纪的人,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啊,别担心。”
程异还是端着一张不安的脸。
“你啊你啊,别苦着脸,你应该为华姨感到高兴,我又自由了,在时隔23年之後。”
程异愣愣地看着她,23年?正好是向闻奚的年龄,所以。。。。。。困住她的是母亲这个身份?
那当初妈妈一直没能果断离开,也是因为自己困住了她吗?霎时,程异的表情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随即涌出来的是难以接受的痛苦。
只是这痛苦还没成形,就被一个屈起的指节打断了,华颜猛得一下敲上了他额头,拉回他深思但又不痛的力道,“想什麽呢?”
程异摇头。
华颜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感叹道:“你这孩子啊,心思太重,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麽复杂,不要自己困住自己。”
程异回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问清楚向闻奚在哪儿,然後马不停蹄地就去堵他了。向闻奚他们研究生院楼下有一棵百年梧桐,树冠很大,洒下一片阴影,树叶已是红黄相间的颜色,远远看去十分醒目。
程异此刻正站在树下。
大概等了半小时,向闻奚步履很急似的下楼了,一眼看见树下身姿挺拔但此刻有些走神的程异,
从身後双手搂住他的腰,程异回过神,往後觑了一眼。
“怎麽站这里走神也不给我发消息?”向闻奚松开手,站在程异面前。
程异见他一脸坦然,明知自己回了趟家肯定什麽都知道了,还丝毫没有坦白的想法,很来气,嗤了一声:“在想我男朋友真把我当男朋友了吗?”
向闻奚低下头,脸凑近他,低眉顺眼问道:“你知道了?”
程异一巴掌推开他的脸:“你嘴挺严啊,我今天才知道你居然瞒着我就出柜了。”
向闻奚偏着头,做思考状,“你饿了吧,我们边吃边说?”
程异冷笑不语。
向闻奚一手搂过程异,一手搭在他腰间,可怜兮兮说:“瞒着你这件事是我错了,因为不想让你担心,我当时确实有些冲动。”
他一露出这种表情,就算明知道他是装的,程异还是招架不住,火还没发就散了,只是忧心道:“你说华姨如果不原谅你,怎麽办?”
良久,向闻奚看着远处,很轻地说:“不知道。”
程异总觉得上了大学以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经意间已是寒冬,冷风刮过人的皮肤不多会儿就麻木了。程异是个很怕冷的人,一到冬天总是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可他又不爱戴围巾,脖子那一块儿总是被冻得冰冰的。
每次和向闻奚见面,向闻奚都带着一块儿灰色的围巾,第一时间裹住程异被冻得冰凉的脖子。
向闻奚和程异不一样,他抗冻得多,程异裹着羽绒服,他只是穿一件大衣,手还暖乎乎的。程异抓住他的手,语气都是羡慕,“凭什麽我穿这麽厚手还冰凉!”
“没事,手借给你暖暖。”说着他就把手往程异兜里塞,“以後每天早上我跑步的时候都带上你,过段时间可能就抗冻了呢。”
程异睨了他一眼,冷冷吐出两字:“不要。”
向闻奚:“那可由不得你。”
“你还能进我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