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麽新玩意吗?”季长岁问完,补充,“军区送来的。”
陶诚回忆了下:“昨天上午周部长说,有改良过的轻型反坦克火箭筒,单兵单发式的,一个搭载破甲弹的单兵火箭筒,哦,好像还有个什麽精准制导的,我忘记了。”
“……精准制导。”超出了季长岁的预料,“确定这次只是一次行动而不是战争吗?”
“嗯。”陶诚点头。
三小时过去後,仍没有任何消息。
当与自己配合的组织是缉毒大队的时候,没有消息可以看作好消息。季长岁在组内对讲中让B组原地休息,A组观察。
大雨密林的原地休息并不舒服,只是不需要从准镜里盯着风炉大道的地面。他们为了隐蔽效果绝佳,选择部署的地形是个偏洼地,已经被雨水淹到鞋面,警员们俯卧在地上,休息的时候侧卧,几乎半个身子泡在雨水里。
第四个小时,季长岁咬开袋装的功能饮料喝下去,同时指挥A组另两个人休息,自己一个人盯。
本就是个大雨滂沱的天,昏暗得让人分不清昼夜。风炉大道和他们隔着一片稻田,下方几家零散农户亮起灯来。季长岁看时间,表盘置于手腕内侧以防反光暴露位置,现在是傍晚七点一刻。
偶尔有车从风炉大道过去,出租车或私家车,这一条路的路灯亮度不佳,路边又没有测速的,车速很快的时候只有一道光溜过去。
熬人的行动就是这样,即便异能者们体能上乘,可精神上的折磨是一点儿不缺。
季长岁又摸了摸手边的喷焰器,他很喜欢高精度的器械,摸起来对他来讲是一种精神安抚,像很多人觉得摸毛绒动物会让自己宁静。
第五个小时,雨没有要停的意思,训练有素的警员们像是山里的一颗颗蘑菇。
不过雨总比暴晒闷热的天气要好些,季长岁微小的动作调整着自己身体的受力点,五个小时过去,身体僵硬,肌肉发酸。连野生动物都甚少外出的雨夜,待到山下农户熄灯後,这片荒林只有雨打枝桠的声音。
这声音在网上常常用来作为“哄睡”的背景音乐,这时候但凡意志力薄弱些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季长岁继续观察。
出现动静是第八小时。
探测仪非常轻微地震了一下,就那麽一下,6个人全部立刻精神了起来,一激灵似的。
“来了。”季长岁说,“所有人待命。”
车灯光被雨幕弱化後像是夏季路灯下方聚集一团飞虫。
大约是因为缉毒大队的人在地理范围内靠近了他们,所以陶诚接收到了缉毒队员们的消息。一串代码暗号,陶诚立刻转述给队员们:“银灰色面包车,套牌,右後尾灯碎裂。车里一名司机五名乘客,三把MP7,一支榴弹发射器,两把常规步枪,一把前缀为‘X’的试验型步枪。”
MP7冲锋枪,季长岁眯了眯眼,这把枪与大多数人熟知的P90同属单兵自卫武器。据说当年德国科赫研发它就是为了击穿现代防弹衣,高速小口径并具备钢芯穿甲结构的弹药意味着它在近距离的穿透力极强。
“毒贩和走私军火真是一家亲。”季长岁评价。
“嗯……”陶诚有点儿发怵,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防弹背心,“距离我们的坐标还有45分钟车程左右。”
“明白了。”季长岁说,“所有人保持警惕。”
如果可以,季长岁非常希望这次抓捕过程中加兹·拉尔会出现。
他头上一直有片阴云。
柯帆的死对桃榔市局的所有人而言都是意外,是恶作剧异能致使季长岁失去最基础的判断力,甚至包括柯帆自己在死前都没有怪罪过季长岁。
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就像人们无法理解被低端骗术诱导,转出去全部身家,桃榔市局里有些人也无法理解季长岁。
都说了不是你的错。
是恶作剧这个异能太狡猾,你也是受害者。
但人的的确确是自己杀的。
甚至是徒手。
那片阴云後来在他头顶凝结发散,成了一个厚重的马戏团帐篷,帐篷中间打一束顶灯,下方是一个八角笼。他终有一天要把加兹·拉尔从外面拉进来,拽进这个八角笼。
“35分钟後经过我坐标。”陶诚说。
“待命。”季长岁说。
说是35分钟,实则20分钟左右那辆面包车就出现在了准镜中。
陶诚紧接着又说:“警官,不对劲,从舫岛方向也来车了,目标车辆!”
“这麽快?”季长岁觉得蹊跷,“确定是目标车辆?”
“确定,刚刚周部长进我们频道了,说明其他人正在向我们坐标靠近,我们——我靠?!”
那道震天巨响从风炉大道迸向四面八方的瞬间,像极了雨夜中的一声落雷。
在季长岁黑漆漆的眼瞳之中,暗色的世界中心燃起一团火焰。
那两辆车,一辆缉毒大队报了点的车,另一辆从舫岛开来,八成是毒品买家的车,以起码13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相撞。
发动机起火産生的瞬间爆炸冲开雨幕,蒸发的雨珠腾起白雾,季长岁愣了。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觉得这场爆炸是加兹·拉尔的庆祝烟火,庆祝他自己的恶作剧又成功了一次,整了你们军警几个小时。
“不对!”季长岁抱狙蹲下,“开火!计划不变,B组抓捕,A组开火!!”
假的。
是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