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婳见他什麽不说,但手上却非常用力,让她没法抽出手机,她微肿的眼睛渐渐噙上泪水,“哥,江予白他一定有办法的,他有办法的。”
她的目光是那样干净,直到这一刻,她对那男人还是无比的信任,而他却早早背叛了她。
黎晋心如刀割,眼角也泛了红,他抽吸了一声,还是松开了手。
就连一向不待见江予白的黎母也没出声反对。
此时没有什麽事比让黎父活下来更重要的。
黎婳一边往外走一边拨号码。
***
江予白靠在真皮老板椅上,一直盯着自己在眼前慢悠悠翻转的左手。
他的目光空荡荡的,没有焦点地落在无名指的戒指上。
那天在珠宝店戴上之後,他就再也没摘下。
现在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知道他突然戴上了婚戒,私底下议论纷纷,也没少传入他耳中。
有些与他关系尚可的高管也委婉地八卦了下这枚戒指的情况,他一概不回应。
以至于他的婚姻状况变得扑朔迷离。
姜媛来问了两回他什麽时候出发去展览中心。
江予白:“不去了。”
姜媛惊讶,“您确定不去了?”
江予白低头抚着戒指,“不去了。”
语调平得像是在陈述一件普通事。
姜媛一头雾水,他筹谋这麽多年,等得不就是这一刻吗?
他不想亲眼见证了吗?
眼下又没其他重要工作,她有点不明白他临时变卦的原因,该不会是退缩了?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退缩,总比到了那儿动了恻隐之心,将筹谋多年的计划付之一炬要好。
姜媛明白了江予白选择後,“那我取消行程了,有消息会与您汇报。”
她离开没多久,江予白桌上的手机响了。
他瞥了眼来电显示。
是黎婳。
他没有接,也没挂断,只是把铃声变成了震动。
嗡——
嗡——
一开始,只震动了两次,後来安静了。
他看了眼时间,应该是时装秀开始了。
这段时间,大概是他这辈子最难熬过的时间,就这麽干坐着,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算着时装秀的结束。
在快过了两小时时,桌上的手机又发出嗡嗡震动声。
这一回与刚刚不同,是频繁的,紧促的,焦急的,令人心烦意乱的。
他的手不由自主移到手机边,就在他要接起时,震动骤然消失,一切重归于平静。
这个声音後来再也没出现过了。
江予白说不出这种感觉。
就好像他站在岸边,看见一个溺水的人在拼命挣扎,而他没有伸出援手,只是冷眼旁观地看着那人慢慢沉下去,在绝望中死去。
***
黎晋劝道:“别打了。”
黎婳不死心,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泪水开始在眼里打转,嘴里不住地重复:“他可能在开会,没听见,我再打打,一会再打打……会接的……他会的……”
这通电话早已失去最初想打的目的,黎婳急不可耐地不停地打着,仿佛是在求证什麽,或者是在寻求一个能够骗过自己的借口。
黎晋用力闭了下眼,挤掉眼里的泪,又恢复平日的稳重,他最终还是按住了黎婳的手,将挡在真相前那薄薄的纸给捅破,“婳婳,你应该猜到爸爸为什麽会昏倒了吧?”
黎婳浑身颤了下,像是受了极大刺激,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
她看见黎晋一语不发地抿着唇,一脸悲伤,眼里充满了对她的怜悯与心疼。
黎婳的心更痛了,“不会,不会是的。”
她不相信,她不敢相信。
真相就这样残忍地被撕开。
血淋淋的,令人绝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