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现在要让你放下这些很难,但人总要往前走,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江予白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杂志上,“你的人生还有好几十年,你的事业正在巅峰,你忍心舍弃吗?成为时尚圈的引领者才是你一辈子的追求。”
黎婳没有回应,他清了清嗓子,又继续为她规划未来,“回去A市,我们就潜心发展事业,去年我从一位破産的老板手里买下了一座私人收藏馆,就在Fine美术馆那边,占地很大,一楼可以办作品展,还可以办秀,二楼作为工作室,你可以招很多很多人,把业务做更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黎婳将杂志一放,起身去了书房。
——这是不耐烦他的意思。
江予白望着她纤瘦的背影,仰头闭上眼,滚了滚喉结。
黎婳又是把自己关在里头一天。
直至吃饭时间,江予白敲了几下门,未见她有反应,推开虚掩的门。
他看见了一地被扔的纸团。
他打开几张都是服装设计稿,没有轻重的笔力,凌乱如麻的线条。
走到她身边,画稿就变成了人物速写。
全是一个人。
裴子奕。
他捡起脚边的画,一一叠好放在她的桌边,酝酿出一个淡淡的笑,“婳婳,坐了一天累了吧,出来吃饭吧?”
黎婳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上画笔描绘着男人的轮廓。
江予白握着画纸的手不由自主紧了,指甲刮过纸面发出刷刷的声音。
他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了画纸,沉声道:“他一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他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一条生命都是他花了很大力气救回来的,所以他最不能容忍别人不珍惜生命吧。”
他已经没有尊严到要揣测别的男人的想法,还要用他来安慰他爱的女人。
黎婳眸光垂了下来,声音有点干涩,“我不会寻死,他会难过的。”
江予白厉声反问:“那为什麽不好好活着!”
黎婳画笔顿住。
江予白盯着她,呼吸急促。
从那天进门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开口与自己说话。
说得是另一个男人。
他的心被人剜了一块,疼得连呼吸都痛苦,可他更疼得是她的不自爱,“他更希望你是好好活着,而不是像这样生不如死,婳婳……别让他失望。”
他顿了顿,才把最後五个字说出口。
他又把那些被揉成团的服装设计稿放在画板上摊开铺平,覆盖裴子奕的画像,“出来吃点东西吧。”
黎婳望着这些稿子,发愣了许久,而後自己放下了笔。
他的话终于触动到了她,让她找回了点理智。
可是她的精神痛苦已经影响到了她的身体状况。
她的胃口越来越差了。
江予白每天三餐都花着心思给她点菜。
见她多吃一口的,他都特意记下来。
起初是他又哄又求又劝的情况下,她吃了一些,後来是她想吃也吃不下,今早还吐了。
吐着吐着,黎婳趴在洗手池旁哭了。
哗啦啦的流水声也无法掩盖她的哭声。
就像是压抑许久的悲伤,突然迸发。
江予白透过门缝望着趴在那哭得不能自已的人。
深深的无力感瞬间击溃了他。
明明知道表面如一潭死水的她,内心压抑了多少痛苦,可他做什麽也没用,只能感受着她将那些情绪一点点堆积而起,他的内心比她更加痛苦。
黎婳哭了十分钟,哭完後自己走了出去,无声地与他擦肩而过,走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