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云乐的声音有点挤嗓子的感觉:“可能是看出了我不会跑吧。”
在短暂的停顿後,石宽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紧张:“你要干什麽?别碰她!闻姒小姐!”
馀知洱下意识想去看石宽,然而下一秒後脑一阵重击传来,天旋地转,他眼前一黑,意识在石宽惊愕的声音里断裂。
……
再醒来时,他已经一动都不能动了。
背後有坚硬冰冷的铁质触感,手腕被箍紧,固定在一条横杆上,他的四肢被束缚在一张金属椅上——那个他一进来就觉得可怕的装置,不详丶阴冷,仿佛专为摧毁人而存在。
头颅昏昏沉沉地垂着,脑中嗡嗡作响,後脑传来钝钝的痛感,一跳一跳地往外炸开,沿着颈椎向下蔓延。除了那团搅乱的意识,身体上也尽是不适的感觉:好像被泼了水,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冷的液体渗入肌理,像细密的蛛网缠绕,将身体的热量一点点抽干。
‘好难受’,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中,他下意识从喉咙泄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仓库角落里本还回响着谁的斥骂声,忽地停止了,有人焦急地唤他:“闻姒小姐!”
还没等馀知洱积蓄起意识,他就被向下扯着头发强迫擡起了头:是刚刚那个声称自己叫金云乐的,馀知洱翕张了下嘴唇,没发出声音来。
看到金云乐的举止,石宽又骂起来,他像是刻意控制住了怒火,沉声道:“金云乐,忘恩负义也就算了,这样做是不是太低级了。”
“忘恩负义?”金云乐苦笑一声,像是自嘲地摇摇头,“没想到宽哥你会这麽说,你知道我对你有意思吧,我怎麽可能主动害你。”
石宽以一种不能理解的目光注视着他,皱眉一字一顿道:“不要再说那种疯话了,你现在不就是在害我吗。”
“我是在帮你,”,下半句,金云乐对着手中的馀知洱嘶声道,“告诉宽哥真相吧。”
还是说不出话来,馀知洱在对上那复杂的神色时眸光闪烁着避开了视线。
金云乐在定定盯了他一会儿後复又看向石宽:“宽哥你不能接受我是因为我是男人吗?”
这个问题如一记闷雷劈下,让他身边的馀知洱也一颤,他没有等到回答,因为下一秒,金云乐的语气忽然转为轻巧:“算了,宽哥你以後杀我剐我都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骗了你。”
说着,他猛地向下把馀知洱的头按在了前面的冰水里。
“嘭——”
剧烈的失重感骤然袭来,混合着尖锐冰块的冷水瞬间淹没了他的五官,冷得像无数锋利的小刀刮过皮肤。
面孔扭曲的同时,他又被拽了起来。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上,睫毛上还挂着未落的水珠,馀知洱苍白着脸,惊恐地望向了刚刚让他溺于冰水中的施暴者。
“冷吗?”施暴者的语气带着点阴冷的欢愉。
“你有秘密对吧?”,金云乐俯下身,声音贴着他耳边,“瞒了宽哥这麽久,是不是该说出来了?”
秘密……
‘你不能接受我是因为我是男人吗?’脑海中还在回响着那句话,没有得到答案,但馀知洱很清楚他已经失去了向石宽坦白一切的勇气。
馀知洱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他一动,水珠便沿着额角丶脖颈蜿蜒而下,湿透的白色裙摆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毫无防备地发着抖的曲线。
注视着如秋风落叶般颤抖的躯体,金云乐语气不再轻浮:“不想再来一次的话,把一切都说出来。”
鼻腔里酸痛难言,要再经历一次那种痛苦的预感让馀知洱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落下来。
第二次浸入来得更加凶狠。
冰水在一瞬间灌入口鼻,这次连头顶也被按进了水面。喉咙本能地抽搐,馀知洱在钳制着他的粗糙手掌下挣扎着,却被固定得死死的,只有双手在身後本能地扭动,带动椅脚在地上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
水面翻涌,冰块撞击金属水槽,发出一连串细碎的“咔咔”声。
一分钟?两分钟?——不过是十几秒而已。
普通憋气也算不上极限的时间,但因为冰水刺激着脆弱的神经,脑浆都好像被撕裂了般的疼痛。
金云乐终于松开手,将他拖出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