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叹了口气,说:“我用不着那个”。
迟骋的大手臂将迟聘环绕在胸前,半推半搡地将她塞到副驾驶上,然後自己飞快的上了车。後座上的汪爸和陈妈还在嘟嘟囔囔,两个人被这两个孩子像绑架一样塞到车上,不用猜也知道他们两个想干什麽,心里感动之馀,嘴上还是批评着:“你们两个,怎麽这麽不懂事呢”。
“我才不信那些呢,你俩跟着我回家吧,我爸爸妈妈和爷爷在一起,我爷爷种了好多好多的葡萄,还养了好多好多羊,你们一定喜欢”,迟聘忘记了自己刚才挣扎着想干什麽了,顺手就拿起身边的香包,一边说话,一边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後惊讶的去看迟骋。
迟骋带着墨镜,正在慢慢的将车汇入车流,没有正面去看她,但是从馀光中看到了惊讶的迟聘,心里觉得有些小小的得意,忍不住的撇嘴笑了笑。
“你这孩子,怎麽不懂事呢,我们这个情况不能串门啊”,陈妈着急的说着,去拍迟骋地椅背,“宝宝啊,你掉头把我们送回去吧”。
迟骋略微的侧了侧脸,对陈妈说:“妈,别急,咱们不串门,咱们一块儿把丫头送家去,我再拉着你们回来”,说罢,再去撇一眼迟聘。
“干嘛要回来啊,住两天不行吗”,迟聘还是不死心,去问那个撇着嘴笑自己的人。
“你什麽都不懂,你听话就行了”,他也不多做解释,很果断的就下了定论。然後他用时候偶指了指迟聘的脚下,那里有个纸袋子,说:“行了,你消停消停吧。袋子里是好吃的,你拿出来给爸妈”。
“哦”,迟聘莫名其妙地就被他指挥了,忘记了辩论,乖乖的打开袋子,里面花花绿绿的蛋黄派丶巧克力派丶草莓派,他啊,还记得上次蛋黄派的事情啊。
迟聘举着这些点心,问汪爸和陈妈吃哪种,两个人现在心情放松了,都笑着说:“我们不吃,这都是你们小孩儿吃的玩意儿”。迟聘又去问他吃哪种,原以为他也会说不吃,没成想,他要吃蛋黄派。迟聘只好找出一个递给他。他没有接,歪了歪头,迟聘懂了,收回手,帮他拆开,又递了过去,他这才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拿过蛋黄派,整个儿塞到嘴巴里,然後摇摇头说:“我不吃了,太甜了”。
一旁的汪爸终于加入了聊天,他问:“宝宝,这车是你新买的?”
“啊,是啊”,他赶紧将蛋黄派咽下去,回答干爸的问话。
陈妈插嘴道;“好端端的,你那车才买了几年,还崭新崭新的,怎麽又买车?”
他没说话,转脸去看迟聘,吓得迟聘赶紧跟他摇头,表明态度,我真的没有告密啊。
汪爸又问:“那辆车呢?”
“卖掉了”,他回答。
“这就不对了,那辆车还崭新,你很喜欢,好端端的你怎麽卖掉了,车出事了吗?”汪爸的推理能力还是很厉害的,毕竟他做过警察,用脚指头想,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啊,是”,他大概是看实在也瞒不过去了,就含含糊糊的答应了。
“怎麽搞的?”汪爸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仍旧追问。
他挠了挠头,说:“就上回,那个,抓捕,就那个99年那个逃犯,撞车了”,他尽量挑不太恐怖的词去说,结结巴巴的说了很久。
汪爸却突然来了兴致,前探着身体,大声的问:“就那个A级?姓红的那个?”
“啊,是”,他回答。
“十一年了,可算抓着他了!不容易啊!”汪爸感慨了一阵子,又问:“怎麽找到他的?哪里提供的线索?”
“不是”,他一边单手握着方向盘,一边擡起右手,接过迟聘递过来的一瓶水,咚咚咚喝了几口,“也是巧了。本来缉毒那边接到线报,那天收网,正好呢一看这个人还是个在逃,这不就一锅端了嘛,也是巧了”。
“这是天意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了孽,早晚要落网”,汪爸一拍大腿,说:“这个抓捕办的漂亮”,然後,汪爸又一脸严肃的问:“你那个车,就是他们撞坏的?”
“是我撞的他们,他们要跑。我一看,那不行,就撞上去了”,他将剩下的半瓶水递给迟聘,轻描淡写的说。
陈妈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她当了大半辈子的警察家属,她知道,越是这种云淡风轻丶轻描淡写的描述,越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她拍着胸口,连连说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然後对迟聘说,“多多啊,你不知道,他们干警察的,办案子上瘾。你听宝宝说的简单,他那是哄咱们的”。
迟聘转过脸,说:“我知道。那天我在现场”。
“什麽?你也在现场?”陈妈惊讶的提高了音调,“你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迟聘连连摆手,“我去汽车站买票,碰上了大哥。确实,车都撞扁了”。
一旁的汪爸突然开口说:“宝宝,过了年,我去给你找找,你还是调回特警去吧”。
“行,都听您的”,他答应的很爽快。
迟骋拧开收音机,轻轻柔柔的音乐流淌出来,几个人又不说话了。
“他”却在迟聘的脑袋中开了口,“多多,这麽危险的事情,你怎麽也没跟我说?”
“哦,我忘了。原本就不是多大的事儿”,她在心里回答。为了不被迟骋看出端倪,她去袋子里掏出来个巧克力派,撕开包装,慢慢的吃着。
“这还不是大事,那什麽是大事!”他听上去有些生气。
“行行行,我保证,下次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就告诉你”,迟聘嬉皮笑脸的安慰着他。脸上的表情丰富生动,迟骋透过墨镜的侧边观察着她的脸,看她眉飞色舞丶一脸做了坏事还不承认的样子,不禁心下觉得好奇,这个小丫头自言自语的样子真奇怪,好像她分裂成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正在她的脑袋里开心的聊天。
迟骋反反复复的去看她,想再看出点儿什麽来。却见她眼睛一闭,脑袋靠上车玻璃,不一会儿,她竟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