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不好”,迟聘老老实实地回答。後来,索性也坐了起来,说:“海潮也好,你也好,好像都没有征求我的意见,你们就私自做主了。我连犹豫一下的机会都没有。我还没进入状态呢,你们就自己商量谈婚论嫁了。反正,我好像是个外人,这种感觉我不喜欢”。
他沉吟良久,回答说:“你说的对,这样的感觉换作我也不会喜欢”。
“是吧”,迟聘甩了下头发,香味就扑面而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
“不会”,他很快地回答,“你怎麽样都很好”。
“好敷衍啊”。
“不是,真的都很好”。
两个人没得聊了,又陷入了沉默。外面的烟花声音渐渐小了,周遭寂静无声,更衬得两个人只见的沉默多麽的别扭。
“天凉,你躺下说”,他看了看她蓬松的头型,在黑暗中只有一个轮廓。
“我不困”,她向前一趴,趴在炕桌上。
“行,再聊会儿”,他说。
“聊什麽?”
“都行,你定”。
“说说你以前的生活”,她又转了回去。
“呵呵,我以前哪有生活,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他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你不信?”
“我信”,她在黑暗中点点头,怕他没有感知到,补充着说:小时候,经常听爷爷说,这个给留一半,那个给留一半,学校里的兵蛋子吃不饱。我以为他说的是真的解放军呢”。
“是嘛,拿我肯定吃了你很多定量,我每个月都盼着迟校长放大假,他回家就能给我带很多吃的。有一回还给我带来一条大棉裤,蓝色的,上面画着蜗牛”。
“哈哈,那是我的,我妈妈做大了,说再做一条,那一条给一个哥哥穿”,迟聘脑袋搁胳膊上,嗡声嗡气地说。
“那真是太巧了,怪不得,棉裤前面……”他笑着接了话,又及时刹住了。
“前面什麽?”
“没什麽。那个棉裤我还留着”,他往前挪了挪。
“那不成了棉裤衩了呀,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
“那後来呢?我爷爷退休之後,就找不到你了。他本来把院子里的小南屋都粉刷了,说有个哥哥要来上高中。那应该说的就是你,你怎麽没来呢?”
“没钱”,迟骋回答。
“你可以来找爷爷啊,那你去哪里了?”
“去了技术学校,那里不收学费,还发学费”。
“那你学了什麽?”
“理发丶炒菜丶修电脑丶修自行车丶开锁……反正,上什麽我就去学什麽”,他陷入了回忆。那还一段痛苦的回忆,“你知道我最喜欢学什麽吗?”
“修电脑?”
“不对。是炒菜。炒出来的菜就能自己吃,能吃饱”。
“哦”,迟聘不知道怎样安慰他。
“都过去了”。
“後来了?”迟聘忙转移了话题。
“後来……後来我就报名参军了”。
“哈哈,你真的成了兵蛋子了”,迟聘拍着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