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双阴鸷,冷傲的眼,陈宥仪倏地嗅到一丝危险气息。
她了解他,知道倘若今天跟他回去,她恐怕再也出不了梁家。
巨大的不安充斥起心脏,陈宥仪神色骤变,慌忙扭动起被他紧攥着的手腕。
“梁知韫,你丶你松开我!”她奋力挣扎,声音不受控地发颤。
可她越想从他的掌控中挣脱出来,梁知韫攥着她的掌心就收的越紧,越牢。
锢着她腕骨的力道愈来愈重,愈来愈重……
重到陈宥仪皱起眉头,忍无可忍地轻斥出声:“你为什麽要这样欺负我!”
“你想让我走,我乖乖走了。现在你一句改变主意了,又想让我跟你回去。”
“梁知韫,你当我是什麽?我凭什麽要对你这样言听计从?”
欺负……
梁知韫目光一滞,心上倏地一软。
手掌无意识地稍稍泄了几分劲,他瞧见陈宥仪漂亮的下眼睑泛出一点红意,仿佛快哭了那般,又一次牵动起他的情绪。
丢掉的理智缓慢回笼,梁知韫有些无措地望着她,却在恍神间,仿佛瞧见十六岁的陈宥仪。
她初到梁家时,梁知韫从大伯梁博远那儿听到过一些陈宥仪母亲和梁绍言的流言,曾误以为她是梁绍言养在外面的私生女,对她做过一些特别混蛋的事儿。
起初她一直忍着丶让着,不管他如何讨人厌,人前人後,她都会毕恭毕敬地喊他一声哥哥,乖巧温柔,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也从不会表露出一丝落人话柄的破绽。
梁知韫看不惯她装模作样,所以她越是平静,他就越是想撕破她的假面,窥探真心。
直到某次,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拿走了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一向从不会激进的陈宥仪,冲进他的房间追要。
他三番五次地逗弄她,却没想竟然将她彻底惹急,冲过来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梁知韫疼得眉心拧成川字,慌忙将人一把推开。
看着胳膊上那一圈红红的齿痕,他怒火中烧正要发作,擡眸时,却见陈宥仪哭得梨花带雨:“梁知韫!你为什麽要这样欺负我!”
那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那一天傍晚,也是梁知韫生平第一次低头哄人。
他对这方面没什麽经验,把能想的办法全都用上了,可陈宥仪的眼泪却像是一片汪洋,让他险些溺毙。
以至于後来很长一段时间,梁知韫总能想起这一天,想起来她的脆弱,他的恶劣。
……
如今多年过去,一样的话语,又从她口中而出。
他那夜明明和她发过誓,再也不会欺负她,可如今,却又好像食言了。
看着陈宥仪,梁知韫重重地沉了口气。
认命,也认输。
他缓缓摊开掌心,将她放了。
陈宥仪惊慌失措地向後退开一步,清凌凌的眼睛满是愤怒和委屈。
她肤白细腻,就这麽一会儿,纤细的手腕已落下一道扎眼的红痕。
梁知韫低垂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心疼和自责瞬间弥漫上来。
半晌,他声音喑哑道:“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嗯……[狗头]我觉得吧……我们宥仪特别会……训狗……短短一面让我们梁总情绪一变再变[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