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宥仪心下腹诽,眉头微蹙,视线往四处看去,看能不能再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陈宥仪茫然回头,男人堆着笑的面庞,就这麽撞进了她的眼底。
“呦,我说是谁,这麽有功夫跟了我一路。”男人弯唇笑开,肿泡的眼睛透出一股森冷,直冲陈宥仪而去,“原来是你啊。”
陈宥仪神色微怔。
心知自己已经掉入对方的圈套。
但仅仅一秒,她就恢复平静的神情,扯开唇角,故作茫然地反问:“大叔……您这是认错人了吗?”
她的反应让男人有些意外。
瞧着她,他饶有兴味地轻啧了声:“小姑娘,挺会装啊。”
“装?”陈宥仪茫然眨眼,将他这句话贯彻到底,无奈又好笑地轻呵了声,“您说什麽呢?我怎麽听不懂。”
“听不懂?”男人嗤笑,“我说,你跟踪我,现在,听懂了吗?”
“跟踪?”陈宥仪惊讶瞠目,一副别把这帽子随随便便往人头上扣的模样,学着男人的口吻,也轻嗤了声,“这小区您家建的吗?但凡进小区的人,都是跟踪您?”
说到这儿,她故意扬高声音,想要吸引旁边路过的人朝他们投来视线,“大叔,您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
这招很管用,旁边的男女老少纷纷将目光朝他们这边偏移了过来。
陈宥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用自己外表的优势,在此刻成为路人眼中,被欺负的弱势,让男人在衆人的注视下,不敢轻举妄举,以此来确保她的安全。
男人没再说话。
但眼神却冷了。
陈宥仪见好就收,没再说什麽,转过身离开。
脚步很快,心也很乱。
然而,没走几步,身後传来男人高昂的呼喊:“陈宥仪——”
陈宥仪向前而行的脚步一滞。
紧跟着,男人意有所指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想不想,知道你爸妈,怎麽死的?”
*
梁知韫将陈宥仪发过来的车牌和居住小区发给郁清晏後,一路疾驰,往她所在的地方赶去。
只是不知为何,他发出的消息她没再回复,他拨出去的电话,也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微信里的位置共享断了,最後停在“丰荷苑”九幢和十幢的中间。
梁知韫眉头紧锁,心口涌上强烈的不安,双手紧握着方向盘,避开左右两侧的车辆,将油门踩到底。
直到,车载屏幕上亮起郁清晏的来电显示。
梁知韫放缓车速,指尖划过接通键。
郁清晏的声音第一时间钻了出来:“查清楚了。”
“这男的真名叫赵齐,之前在你大伯手下工作,七年前赵家火灾发生的第二天,他就向恒州提交了辞职报告,离开京州,拖家带口的回了老家周城生活。”
“周城那边的人认识赵齐的人说,他回去後再没出去工作过,生活开销十分大手大脚,说是自己中了彩票,但我查了他的银行流水,七年前,他只有一笔三千万的大额转账,是从你大伯另一个手下那边转出的。”
“除此之外,他三年前和妻子离了婚,之後迷上了境外赌博,一直入不敷出,欠了不少钱,一个星期前回了京州。”
“对了,他还有个儿子,现在正在美国读大学。”
“好,知道了。”梁知韫说,“我现在去找宥仪,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话落,没等郁清晏说话,梁知韫掐断了通话。
他根本来不及思索赵齐和梁博远有何关系,当年陈家那场大火,又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
此时此刻,他在意的只有陈宥仪。
只有陈宥仪。
车越开越快,直奔高架,往若水的方向开去。
梁知韫片刻都不敢放松,一边开车,一边继续拨打陈宥仪的电话。
他也不知道打了多少通,总之挂断就继续,反反复复,一直不肯停歇。
就这麽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梁知韫搁在副驾驶的手机弹出来一通微信视频通话。
梁知韫侧眸瞥了眼,方向盘猛地靠右打去,轮胎摩擦路面的砂石,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车身急速向应急车道冲去,最後稳稳刹停。
梁知韫手指冰凉,拿过副驾驶的手机,摁了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