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宥仪吞咽,不乐意地嘟囔了声:“不要。”
梁知韫端着粥碗,掀眼朝她看去,瞧见她细眉微微拧着,没忍住,很轻地笑了声。
“你笑什麽?”陈宥仪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你生病的时候,会撒娇。”梁知韫回想刚才陈宥仪有些娇憨的语调和神情,眼底笑意更浓了。
“撒娇?”陈宥仪完全没这个意思,一脸认真,“我没有撒娇。”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梁知韫不和她这个病人争什麽,低头敛笑,继续舀粥喂她。
陈宥仪这会儿是真饿了,没再辩解什麽,梁知韫递过来一勺,她就喝一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惺忪平常的话题,偶尔斗嘴,却都十分默契的对昨夜的事闭口不提,好像那真的从未发生过一般。
粥的份量很大,但陈宥仪今天胃口额外好。
没多久,碗见了底,精神气也回来不少。
“饱了?”梁知韫问。
“嗯。”
“再测一□□温。”梁知韫放下粥碗,拿起一旁的老式水银体温计,递给陈宥仪。
陈宥仪乖乖接过,放好。
梁知韫没再说什麽,转身收拾食物的包装盒,丢进垃圾桶,擦干净掉了一点汁水的桌面。
忙完这些,不经意低眸,忽然瞧见她扎着针的手背有些发紫。
“手冰吗?”问着话,他用手背轻轻碰了下她的腕骨,却猝不及防地被她皮肤传来的冷意惊到。
“有点儿。”陈宥仪其实每次打针都这样,早就习惯了。
“等我一下。”梁知韫弯腰,抓起被子盖住她露在外面的手臂。
他出去问护士站借了个热水袋,灌了些热水後回来,在外面包了几张纸巾,自己试过温度,确保不会烫到陈宥仪,这才擡高她的手腕,将热水袋垫在了下面。
“怎麽样?”他一边调整她手腕摆放的位置,一边问,“这样会好点吗?”
“嗯……”陈宥仪看着梁知韫弯着腰的模样,恍然想到高三的那个冬天,她也有次高烧不退的情况,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细微不至地照顾她的。
愣着神,梁知韫忽然直起身,冲她伸出了手。
陈宥仪看着他,眼神茫然懵懂。
看她半晌不动,梁知韫擡了擡手。
陈宥仪脑袋发懵,眨眨眼睛,最後慢慢腾腾地将搁在被子里的手抽了出来,搭上了梁知韫的掌心。
掌心相触,梁知韫微微瞠目,稍显呆滞。
同靠在床头上的陈宥仪面面相觑了两秒钟,他忽然明白过来,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重重捏了一下她的手:“傻不傻,我问你要体温计呢。”
“……”陈宥仪愣住。
体温计?
哦!她忘记还有体温计了!
顷刻回神,陈宥仪慌忙把手从梁知韫掌心抽了出来。
不自然地垂下视线,咳嗽了声,从领口将那体温计拿了出来,递给他:“给你……”
“你怎麽每次发烧,都会变笨啊。”梁知韫忍不住打趣,眼角眉梢挂着浓郁的笑,接过体温计,举高对向光线好的窗口,仔细查看。
“……”陈宥仪看着他,小声嘟囔,“哪有。”
梁知韫听见了,回头睨她一眼,不慌不忙地提醒:“你高三那次发烧,穿了一只粉袜子,一只蓝袜子去考试,还是晚上回家,我发现的,不记得了?”
“……”陈宥仪没话说了,因为确实有这件事儿。
她记得清楚,那天是二模考试。
她感冒发烧外加碰上经期,浑身难受,撑了一天好不容易回到家,结果刚上二楼就碰上了准备去酒吧玩的梁知韫。
他一开始不知道她身体不舒服,瞥见她脚上不同颜色的袜子後,嘲笑了她好一会儿,问她是不是学习学傻了?
她懒得搭理他,径直往自己房间走,结果走了没几步,脑袋一昏,双膝一软,直接朝着正前方的梁知韫地倒了过去。
他眼疾手快,一个健步冲过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撑了起来。
陈宥仪腹部痛得不行,尽管有梁知韫撑着却依旧站不稳,不得已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胸口上,却在迷迷糊糊间,听见他十分惶恐地说了句:“陈宥仪,你怎麽还碰瓷呢?”
她有气无力地反驳他,双手抓着他的胳膊想自己打起精神站稳脚跟,离他远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