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婉儿接来已快一年?,明远竟只记住了人名,连婉儿在学?什么都一概不知——她看,大?约不是真不记得?,是故意说?不记得?!
倒可惜了婉儿的好样貌,竟一点不让明远动心?
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子,哪里有不喜欢漂亮女孩儿对他温柔小意的?他爷爷喜欢,他爹喜欢,连他那不成?样子的表哥温从阳,都愿意热脸贴二丫头?几年?的冷板凳,就?算没娶着二丫头?,现在还不是乖乖和明达生了孩子!
扶住了温夫人的手?,徐老夫人望向大?门,心中冷意渐起?。
婉儿的模样、性情?、言行举止,都是男子会喜欢的。温氏又从明远六岁起?,就?不许丫头?再服侍他,明远怎么会不对婉儿心动。到现在还没进展,只是因为温氏故意把人送走,让两?个孩子见不着面!
不然,人留在家里,就?算明远真个不开窍,不理会婉儿,她还不会对人说?,两?个孩子青梅竹马、日常相见,让旁人猜去吗!
由儿子儿媳一左一右搀扶着,徐老夫人缓缓走向府门。
“我乏了,”她道,“族里的人还是你们去见吧,不必领来给我看。倒是让孩子们都过来陪陪我,我那安庆堂里也能热闹些。不然,大?节下也冷清清的,我这日子还有什么趣儿。”
温夫人忙给丈夫使眼色。
安国公?也忙开口:“老太太,明远今年?十五,也大?了——”他用商量的语气说?:“就?让他同我们一起?见人吧。将来这家业,总还是要交到他手?上。”
“哎!”徐老夫人长长一叹。
温夫人心里冒出一股火。
“这孩子叫你们狠心送去了别家,一年?也不回?来几天?,明天?就?又要走,”徐老夫人边叹边说?,“可怜他是嫡亲的长孙,我却连想见一面都难,今天?过年?,还不让我多看看他?”
“你们做爹娘的在外忙碌,他替你们孝顺我,不正是两?全?”她问。
“孝”字当头?,又是新年?第一天?,安国公?便有些犹豫。
让他和徐婉在一处坐半日而已,又不算大?事——
温夫人心里火燃得?更旺,却不好自己和婆母对嘴,只能继续给他使眼色。
若就?在这半日坏了名声,还指望明远再娶高门贵女吗!徐婉可不是姚姨娘,除了男人的宠爱之外无根无基,她可正经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孙女,是明远的表妹,谁家能不忌讳!
太太的眼神太尖利,让安国公?不由一个警醒。
是不能放松。
可他再次张口前,徐老夫人脚下一停,眼中竟流出两?行泪。
“是,你们为官做宦、当家做主,外头?风光,家里说?一不二,我这老婆子是拖累无用的人了,连孙子也不配见。”她哭道,“既这样,不如?还叫我称一个病,新年?里我不用见人,也随你们去罢了!”
三人才行到台阶前,还没进府门,实则还立在大?街上。
虽然新年?初日,街上无人往来,可这许多下人都看着,老太太便不嫌没脸吗!如?今是连体面都不要了?
温夫人还要掌家,还要见人,不能和婆母当街对着哭。
安国公?更是急得?上头?,想不出好主意,更拿老母亲没办法,只能当场松口:“母亲何必如?此??若不在意这安国公?府将来如?何,就?叫明远过去陪着就?是!左右他十五六岁的人,不通人情?庶务,倒也不算什么!”
“你这话倒有意思!”徐老夫人便问,“你十五六的时候通什么人情?庶务了?还不是只会满大?街闲逛!明远从小又比你会读书,又比你懂事,叫他松快一日,你就?这样!原来我和你爹当日是这么养你的来!”
安国公?无话可答。
温夫人只好宽慰自己:
明远不像他父亲,不会轻易被女色所迷。安庆堂里还有明宜和明丰,她再让冯嬷嬷亲自照应着,多派人跟随,当不会有事。
明远明日就?走。老太太总不会在新年?第一天?,就?把侄孙女往孙子床上送。
只要没作到一处,一切都好说?。
徐老夫人很快擦干泪,志得?意满坐上软轿回?房。
待孙辈们过来拜年?问安,她便只说?人多,乏了,让纪明宜带纪明丰去东厢玩,只留徐婉和纪明远在身边。
分别问他们几句话,热了场,她又说?自己头?疼,要去躺躺:“明远,你好生招待着你妹妹。”
冯嬷嬷想拦。
可太太还在和族里的老太太、太太、奶奶们说?话,这里闹起?来,老太太和徐三姑娘不怕丢脸,太太和大?爷却会名声有损!
她只好看着老太太回?卧房,心想,只要老太太不再把她遣走,有她看着,量徐三姑娘也没那么厚的脸皮,直接勾引大?爷。
熬过这一日就?好了。
徐老夫人也知不能把人逼得?太过,就?由温氏的人留下。
今天?,只需让明远知道,婉儿是个好姑娘。
被冷了大?半年?,终于有一次时间不短的相处,徐婉没有撒娇做痴,刻意与明远表哥拉近关系。
她只柔声笑问:“表哥看书吗?我去替表哥拿。”
纪明远垂首说?:“多谢徐三表妹。叫下人去拿便是。”
徐婉说?声:“是。”便笑道:“我知表哥不自在。我陪老太太许久,早已熟了,也不必表哥招待什么。表哥若愿意,就?和我各自看书吧?”
虽不敢真正放松,纪明远却不禁抬起?头?,看了一眼徐三表妹。
她眼里没有算计,好像是真心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