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周思礼所说,江晓天心软,他不忍留下周思礼一个人,即使再困难他也要醒过来。
“有时我也想,晓天就这样也行,不用醒过来承受亲人不在的事实。”周思礼说:“他总说他错了,他把父母反对的态度当作标准,父母不同意就是错了,我试图转变过这一想法,可是……没成功过,很执拗对吧。”
这些年,江晓天越发沉默,面对以前的事情只字不提,周思礼看在眼里,却没有办法。
“你知道吗?你和晓天的事情被发现那天,他父母一直在劝他,可他说什麽也不断,我看不过去,想着把人带出去冷静一下,结果……”周思礼点了根烟,深吸一口,说:“结果你也知道,如果我没有带他出来,那麽死的人里肯定会有我们的姓名。”
树叶沙沙作响,苏楠靠在树干上,哑着嗓子说:“所以,这件事情,怪我。”
周思礼听他说这话,神色有些莫名,“小夥子怎麽都爱往身上揽罪呢?我说的这些除了想找人倾诉一下也是想提醒你,对方既然能盯上晓天,自然也能盯上你,不然你以为你爸爸是怎麽拿到照片的。”
两人沉默,周思礼手中的烟很快燃尽,他掐灭了,对苏楠说:“回去吧,晓天不会有事的。”
这次过後,苏楠老实了几天,不再来这边营地晃悠。
周思礼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有些惆怅,自从两人见面过後,苏楠简直是阴魂不散,缠江晓天缠得紧,他知道他俩不会再像当初那样,但看着就是碍眼。周思礼原本也不赞同他俩的事,可眼下即使再不赞同,他也做不出让苏楠离江晓天远点的举动,毕竟,江晓天心里的想法,他多多少少还是猜得到,不管过了多久,江晓天还是会为对方心动。
一天下午,高其琛守门换班回来,刚进帐篷就迫不及待喝了几大杯水,末了把杯子一放,坐下说:“周哥,明天就到了,你确定要这麽做吗?”
周思礼在检查器具,闻言头也不擡的回:“不然呢?让我等着给晓天收尸”
“过了过了。”高其琛说:“其实我们直接上报也不是不行。”
“不行!”周思礼转过身看他:“上面的德行你不是不清楚,先别说胡亦德还没开始动手,所作所为远没到大动干戈的地步,再说他们会为了一个江晓天出动大量人员去阻止一场尚未确定的行动吗?”
高其琛大喇喇地坐着,一只手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也是,要是胡亦德那边再听到点什麽声音,那估计真得收拾了。”
周思礼眼神一凌,抄起手边的军用刀就砸了过去,被高其琛眼疾手快地接住。
高其琛接住以後,把刀收起来,劝他说:“别生气嘛,我这嘴巴说话不经大脑,别放心上。”
周思礼不跟他计较,拉开椅子坐下来。
刚坐一会儿,老林进来。
高其琛这几天碰到老林就要被问一次江晓天在哪儿,导致他现在看到老林身体会下意识犯怵。
老林走进来别的事不干先是瞪了高其琛一眼,高其琛不乐意了,当即抗议:“我说老林,你老瞪我干什麽?”
“瞪你不听指挥。”说起这个老林就来气,他指着高其琛说:“你们一帮人就欺负我一个老年人,要是放部队里,早不知罚几回了。”
“是是是,这话你都说几遍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高其琛反驳道。
老林不想理他,对周思礼说:“你出来一下。”
周思礼起身,高其琛也跟着起来,说:“干什麽?我也要去。”
“你给我一边呆着去。”老林说。
高其琛还想说些什麽,被周思礼用眼神制止住。
见高其琛不再捣乱,周思礼跟在老林後面出了帐篷。
下午正热的时间段,老林走到阴凉处,说:“说说吧,江晓天去了哪儿?”
周思礼笑着说:“不是早就说了嘛,和老同学玩呢。”
“周思礼。”老林表情严肃下来,“你要知道,擅自出营地代表着什麽。”
周思礼脸上的笑意淡下来,但他还是坚持:“我知道的,晓天也知道,他说了,最迟後天,後天就回来了,到时候你想怎麽盘问他都行。”
天气太热,炊事班熬了糖水,等凉透了就可以分发下去,再加点冰块,喝下一口,凉意能透进骨子里,别提多舒服了。
这个时间段,炊事班正巧在分糖水,一个帐篷一大盆,管够。
“每个帐篷来两人,端糖水了。”
话音一落,响起汉子们兴奋的吼叫。
老林看着一帮人向糖水涌近,缓和了语气,说:“你们年轻人主意大,我管不了太多,江晓天这孩子我虽清楚脾性,但难保不会生出变故,明天,去把他叫回来吧,不然我也保不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