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衍没有和她同睡,而是选择在沙发前看徐有红的资料。
他的手背被越弥挠出一道血痕——上一次徐青峰说,用东北的民间故事解释,越弥顶的“仙”可能是狐狸,据说很厉害的狐仙远在千里之外都能挠到她想挠的人。他当然不信这些民间传说,不过手背上血痕的疼痛倒是很真实。
他走到床边,擡起越弥的手掌,拿出了指甲刀。
越弥的指甲很长,修得又尖又细,甲型很漂亮。他拿着指甲刀思考片刻,还是没有将她的指甲剪掉。
算了,挠就挠吧。
凌晨,严鸣还在刑侦支队看着发现尸体时的监控录像。
他去茶水间接了热水,泡上一杯浓茶。严鸣是有多年办案经验的老刑警,早就习惯了早出晚归的日子。案子不破,他无法安心,所以比起回家,在这间办公室里他更有归属感。
徐明月的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进出大楼地下停车库的车每一辆他们都仔细调查过。地下车库这种地方,有些角落监控做不到全覆盖,再加上一天车来车往,员工的车也不少,排查起来费了点时间。奇怪的是,戚成玉这种大老板的车居然没有专属的停车位。戚成玉的助理解释说,因为戚成玉换车以後不常坐那辆车,只有下属办事接人的时候会开,所以哪个地方空着就停在哪里。
至于专属停车位,现在停了戚成玉现在最喜欢的五辆车,暂时没有多馀的车位停那辆劳斯莱斯。
这辆车前一天晚上是徐青峰开进来的,他接到戚成玉的命令去接一个马来西亚过来的朋友,下车以後就带着那个马来西亚人进了大楼。之後,这辆车就再也没有开出去过。
犯罪嫌疑人把尸体放在这辆车的引擎盖上,意图已经很明显,他希望她的尸体被发现并且大肆曝光。
戚成玉是公衆人物,在他的车上出现这样一具奇怪的尸体,当然会引发外界的猜测和议论。
这辆车那天刚好停在一个监控死角里,而且因为大楼修建的年代早,地下车库的线路老旧,监控的质量很成问题,有许多片段都模糊不清。
严鸣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他想起那段麻绳,给严厉打了一个电话。
严厉正在睡觉,被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喂?”
“大哥,我从集上带回来的那段麻绳我已经交给鉴定所的一个同志分析成分了,从你们的专业角度来说,两段麻绳上的微生物还是什麽——菌群,之类的东西相同,是不是就有可能证明两段麻绳出自同一个地方?”
严厉听到是和案子有关的事情,也就不在意被吵醒的事情:“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咱们这边农村的环境其实差不多,土壤里的细菌,微生物说不定也差不多。它不一定能作为证据,但可以作为一条线索继续调查,你们现在查监控不是也没有什麽头绪吗?”
“哦。”严鸣喝了一口茶水。
“你今天下午说你找女警模拟了一下她和一个身高体重与徐明月近似的人搏斗的结果。结果怎麽样?肯定没打过吧?”
严厉胸有成竹:“因为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力气是很大的,你想有个人忽然用个塑料袋套住你的头,你肯定拼了命的挣扎反抗。徐明月的体格在女性里算是非常健壮的了,而且她常年干力气活,一般的女性很难能做到和她搏斗完以後还不留下一点生物证据。”
“药物可能性呢?”
“你说迷药或者安眠药?”
“现在市面上的安眠药半衰期都很长,只要尸体不是严重腐烂,一到七天内都能被法医检出。至于其他类型的迷药就不一定了,现在的新型药物越来越多,的确有这种不易被检出的药物存在,但这种药也都是禁药,普通人根本买不到,”严厉叹了口气,“所以很难说啊。”
“你怀疑戚家人,他们的确有可能买到这种禁药。但是,你要知道戚成玉以前是混什麽的。他想杀一个人,根本不用这麽麻烦,大可以毁尸灭迹,何必把尸体摆在自己车上故意给自己增加犯罪嫌疑呢?”严厉道,“说到这里,我以前也和你说过。徐有红当年的案子,我也不认为是戚成玉做的。”
“他胆子再大,也不至于这麽挑衅调查组,况且他这几年一直在洗白自己做一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
严鸣陷入沉思,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重要却很容易被忽略的一点。他现在却抓不住。
越弥瘦削的身影竟然迷幻地出现在他眼前,影子似的一晃,他猛地擡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