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餐桌边,拉开闻迦汀对面的餐椅坐下,“你怎麽知道苏盐不在?她联系你了?”
闻迦汀将半勺糖水送到嘴边,尝一口,然後才“嗯”了一声。
紧接着又觉得不够严谨,便开口道:“是我联系的她。不过,现在是联系不上了。”
“为什麽?”顾琳问。
闻迦汀说:“她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很谨慎,现在连陌生号码的电话也不接了。”
语气平淡,带着点一贯的笑意,像在和人说今天天气不错。
顾琳被他笑得起鸡皮疙瘩,她搓搓手臂,“哥你要不要去医院找医生看看啊?”
闻迦汀好心提醒,“我就是医生。”
顾琳被噎了一下。
默了默,她问:“苏盐有说她在哪儿吗?你要不要去找她?”
“我找她干什麽?”闻迦汀擡眼看她。
顾琳惊愕,“就……这麽算了?”
“不算还能怎麽办,报警抓她?”闻迦汀反问。
顾琳:“我不是让你追究那年的事,我是说……”
闻迦汀将手里的糖水碗放下,转头问舒阿姨,“这是加了多少糖,您今天手抖吗?”
“太甜了?不会呀,我尝过的。”舒阿姨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重新拿了个汤匙要从闻迦汀面前的碗里舀一勺再尝尝。
“算了。”
闻迦汀把糖水碗推到一边,起身走了。
舒阿姨兀自尝了一口,纳闷道:“还行啊。”
顾琳转头看了眼闻迦汀清寂出世的背影,心想这就六根清净了?
闻迦汀的确没再联系苏盐,得知她离开海城後,也没追问一句去了哪里,以及还回不回来。
周遭知道内情的人也不太敢在他面前提起苏盐。
忽然之间,苏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因为不再被提起,她存在过的痕迹也一并被抹除。
闻迦汀让舒阿姨空了去云栖把他留在房间里的东西都打包,送回南山。
舒阿姨问:“你不去那边住了?”
闻迦汀没正面答,只说:“家里资金吃紧,再不想点办法恐怕连您的养老都成问题。”
他让舒阿姨把云栖的房子挂上网,租出去。
舒阿姨听他胡诌,但也真的跑了趟云栖去收拾东西。
晚上,闻迦汀从医院回来,看见放在客厅茶几上的中号纸箱,箱子敞开,露出里面的女士睡衣和护肤品。
“啊呀人老了就是忘性大!怎麽给扔这儿了。我现在就搬上楼。”舒阿姨一边说一边就去搬纸箱。
“扔了吧。”
闻迦汀说。
舒阿姨动作一顿,她小心同闻迦汀商量,“放在楼下储物室好不好?说不定哪天小盐回来了过来取。”
闻迦汀像听了个笑话,他挑眉笑说:“谁跟您说她会回来?”
紧接着,他脸上的笑意忽然一收,冷声道:“她来取我就给吗?”
舒阿姨不敢作声,默默抱起纸箱往後门去了。
又过了两天,舒阿姨跟闻迦汀说:“桃源壹号的房子装好了,美诺的明经理给我打电话,问哪天有时间去验收。我哪里懂什麽验收啊。以前都是小……”
顿了顿,她接着说,“你哪天休息?我好给明经理答复。”
闻迦汀像是这才想起他在桃源壹号还有一套房似的,抿一口咖啡,答说:“不休。”
“那验收……?”
“您看着办。”
舒阿姨没辙,只得和明灿约好时间後自己跑一趟。
她去了之後还跟以前一样,拿出小本子认真做笔记,并且煞有介事地事先找顾琳借了个操作简单的相机,拍了好些照片回来。
舒阿姨这次没上赶着把照片拿给闻迦汀看,而是在晚餐之後问了他一个技术性问题:“我想把照片保存到手机里,该怎麽弄呀?”
闻迦汀坐在书房沙发上看杂志,头也不擡地说:“您可以去桃源壹号再用手机拍一次。”
舒阿姨被气到了。
“你就是嫌我老,说话做事跟不上时代。”她将相机往他面前的方形小木几上一放,顺道把刚沏好端上来闻迦汀还没碰过的福鼎白茶连着托盘一起拿走了。
书房门闷声合上。
闻迦汀翻动杂志,清冷落地灯照耀,他馀光不经意扫过一旁的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