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迦汀将车开进一幢亮着石雕花灯的别墅前院,屋里的人听见声响,从客厅落地窗往外看一眼,紧接着便转身从门厅小跑着奔了出来。
“呀!迦汀,真是你!怎麽回来了?”
舒阿姨小小个,身材圆润,挽低发髻丶红绿薄袄外面系一条江南水乡图案的围腰。
她笑起来两边眼角的皱纹似张开的小扇子,神情格外慈爱。
闻迦汀从驾驶座下来,笑说:“今天周五,您说我怎麽回来了?”
舒阿姨“哎呀”一声,“你是说的周五从沈市回来。我给忘了。——你吃饭了吗?我马上就去做。”
“不急。沈市特産我让顾琳帮忙买了,您先看看是不是您要的那些。”
闻迦汀绕到车尾,从後备箱里取出五六个牛皮纸打包袋,舒阿姨笑得合不拢嘴,她伸手想帮忙拿,闻迦汀没让。
“您穿这麽少小心着凉,先进屋。”闻迦汀想起有两盒易碎的糕点放在後座地垫上了,于是左手提着所有打包袋,空出右手拉开後座车门,院子里的石雕花灯斜斜照见车内,他刚要俯身去取糕点箱子,就瞧见了座椅上靠着另一侧侧门胡乱放置的塑料袋。
袋子上“海城市第三人民医院”的蓝颜色字体隐约可见,里面的药盒因为袋口没系紧,有撒落出来的趋势。
他微顿一下,神情有些难以捉摸。
“怎麽啦?”舒阿姨将车门扒开些也往车内看去。
她“哎呀”道:“谁病了?这麽大一包药怎麽落你车上了?”
舒阿姨紧张起来,一手扶着车门,另一手拉着闻迦汀的胳膊,不住地打量他。
闻迦汀习惯了舒阿姨一惊一乍的行事作风,失笑道:“您看我像病了的样子吗?”
“那这包药谁的?”
闻迦汀想起那姑娘的职业,“一个卖房子的。”
“谁?”
“中介。”闻迦汀说。
他扣上车门,用提糕点的右手轻轻推着舒阿姨的肩膀,带着她往暖和的室内走去。
舒阿姨觉得逻辑不太对,“中介的药在你车上……你跟人去看房子了?”
闻迦汀一向是甩手掌柜,哪会闲得亲自去做这事。
“还没。”
闻迦汀这两个字答得挺蹊跷,但舒阿姨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两人走进餐厅,闻迦汀把手里的袋子都放在边柜上。
舒阿姨跟在他後面问说:“想吃点什麽?”
“您看着做。”
闻迦汀转身穿过暖融的门厅,清拔身形顺着旋转木梯往楼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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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是情绪器官,这一点在苏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病了并且心情不算美好,于是在路上就打开外卖app,对着屏幕一顿点点划划。
等她人到公寓楼下,点的一堆东西也到了。
苏盐提着好几大包外卖上楼。
她嗜辣,就算医生再三嘱咐服药期间饮食要清淡,她点餐时也没忍住。
可惜,吃完之後报应就来了,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挠嗓子眼。
苏盐叹口气,把桌面收拾干净之後,老老实实地准备吃药。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把两个包都翻遍了,她才悚然确定一件事:她把药落在了闻迦汀的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