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次失控
于是沈言澈醒来以後,震惊地发现中间那条缝没了。
主要是因为感受到自己离安喻也太近了——所有的间隔全部消融,而他正面对着安喻的脸颊,距离近到能够清晰感受对方如羽絮一般轻浅的呼吸,看到那轻轻颤动的乌黑阴翳,还有,嘴唇上的纹路。
大脑宕机一下,沈言澈动也不敢动。
什麽时候的事?怎麽就突然这麽近了?
他昨天睡得不安分吗?没有吧?
刚搬过来的那一周,他就总是睡得乱七八糟,有时候醒来发现自己还搂着安喻。
安喻的正常睡眠很浅,搂着的那次,沈言澈起床没多久就看见他也醒了,满脸凌乱地轻声问几点。
为了尽量不打扰安喻的睡眠,沈言澈就这样学会了安分地睡觉。
但此刻,他冒出了一些……不太合时宜的想法。
他现在凑过去在安喻嘴唇上轻轻碰一下,会醒过来吗?
行动总比脑子快,反正两个人脸对脸那麽近,沈言澈飞快啄吻後小心地起床,穿得厚厚的便去洗漱。
回房就看见安喻果然是醒了,还转过身去,一声不吭看着手机。
沈言澈装啥也不知道,爬回被子里,还问,“怎麽醒了?”
安喻抿唇:“……”
自己做的事还闭着眼装没发生过。
但他没有挑明的想法,只岔开话,“你今天不过去是吧。”
“对,我要放假。”沈言澈理所当然地道,“太累了,而且明天都要除夕了,你都放假了,我一个开店的也不用这麽拼吧。”
“那你好好休息。”
安喻起了床,洗漱回来又换好出门的衣服,犹豫了下说,“我得出门一趟。”
“刚醒就出门?”
“对。”
出门前,安喻看了眼房间,想着沈言澈应该还会歇很久,没那麽快去店里。
他有些……不是很想沈言澈知道那些事。
或许是出于曾经的死对头关系,不愿意被沈言澈知道他“比不过”,或是让他觉得太落魄,但那件事情其实又没有什麽好隐瞒的。
东市的冬天冷得刺骨,安喻不太抗冷,小步挪着到了咖啡店,好不容易才接受到暖气的洗礼,见到熟悉的人还是忍不住有些浑身发抖。
“小安,你来啦?”坐在角落的中年男人招呼他,“快坐。不知道你爱喝什麽,还没点,等你选请你喝。”
安喻点头,深呼吸几口才走近入座,“宁叔,我不用喝。我请您吧。”
宁叔失笑,“哪有让小辈请客的道理,没事的,你挑。”
“……”
安喻叹口气,依然是拒绝,“真不用。抱歉宁叔,醒得有些迟。”
这场见面前几天就约好了,安喻也没想到会因为沈言澈的故事睡到现在。
宁叔没办法地没再坚持下去,只点了自己的咖啡,环视店内一圈,有些满意地说:“这里还挺好的,我还担心你这边没有什麽方便谈事的地方。我这几年也很忙,今年看你还完钱了就想跟你见一面,一直没空,好不容易到了现在才匀出时间来。你现在怎麽样,病好多了麽?工作和生活怎麽样呀?”
安喻很沉默,小声回答:“好多了。”
工作可能会丢,他很努力地在做要离开的准备。
生活上多了一个人,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和对方的相处,却又没能完全准备好要建立亲密关系。
事实上这场见面并没有什麽能寒暄的。
安喻的ptsd对宁叔的反应特别严重。那年安家父母刚刚车祸过世,宁叔去医院帮忙安顿遗体,顺便看望他,安喻甚至完全丧失了跟人沟通的能力,看到宁叔来的一瞬间,控制不住地闪回那些噩梦,浑身也控制不住地发抖。
其实宁叔与这个意外根本毫无关系,只是安喻也无法解释为什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