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青收回放在墙砖上的手,轻声道:“主子,刚才你都听清了吧?”
尚钰微一点头,目光沉沉地望着紧闭的大门,眼中闪烁着愤怒。
绾青又道:“玉兰是我的线人,她是被迫卖入李府的。李元恺垂涎她的美貌,将她强收为妾,其实她一直想着逃走。”
“为何不早说?”木辰皱眉,声音低沉。
绾青看了他一眼,缓声道:“她有心上人,早年一位书生,家境贫寒,却深爱玉兰。那年她被卖入李府後,他曾三次闯入府中试图带她走,最後一次差点死在李元恺的狗腿子刀下。此後玉兰心如死灰,一边忍辱偷生,一边偷偷试图联系心上人。”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在监视李府期间,意外发现了她藏信的手法,她将信藏在头钗内,夜里用吊窗鈎抛出高墙。一次她未抛远,我发现了她的秘密。之後我设局与她接触,用她的心上人性命作为要挟,她答应为我做事,监视李元恺动向。”
木辰略露赞赏之意,“你做得不错,若不是玉兰,我们今晚恐怕难以得知李府内的动静。”
尚钰此刻目光凝重,转头看向沈昱宸,“沈二公子,此事你如何打算?我的人已经帮你探得重要线索,李元恺明晚便可能开始行动。这是一场针对你们沈家的屠杀。”
沈昱宸沉默片刻,幽深的眸中翻涌着隐忍的怒意,“他们的心思很明确,想趁皇上的名义,一举铲除沈家。”
“而且你也听到了,皇上已经下旨了。”尚钰缓声补充,“他若真动了心思,再由刑部丶都察院丶御史台三方配合,再有李元恺这条老狗在朝中游走,你沈家恐怕危在旦夕。”
沈昱宸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沈家百年荣耀,岂容这些鼠辈践踏。”
尚钰忽然面色一肃,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我可以帮你,但有一个前提,晚凝不能受一点伤。”
沈昱宸猛地看向他,眼神如鹰,冷声道:“放心,晚凝是我的妻,我不护她,难道要你护?”
尚钰也不示弱,“若你真护她,就不该让她独自面对民衆的口诛笔伐,不该让她挺身而出替你澄清。”
两人对视,气氛一度剑拔弩张。
木辰急忙打圆场,“当务之急,是李元恺这场‘宴会’,还有可能埋伏的手段。”
沈昱宸却已转身,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背影高大,声音冷冷传来,“等我消息。”
尚钰气得险些拔剑,“你,你就这样走了?你打算如何行动?”
沈昱宸没有回头,只留下寥寥数语,“从今夜开始,沈家的战,不再退。”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风雪交加的黑夜。
绾青望着沈昱宸消失的方向,幽幽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动怒了。”
尚钰一甩衣袖,冷哼一声,“狂妄,偏执。若非看在晚凝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他死活。”
绾青轻笑,“可你却一再为他铺路。”
尚钰不答,只是低头盯着地上的霜雪,良久,方低语道:“因为我知道,若是沈家真的倒了,玄渊国怕是要亡。”
而此时,李府之中。
玉兰跪坐在妆台前,慢慢整理头钗,那钗内藏着细如蝇翼的字纸。
她将信卷好塞入,目光坚定,“再忍一夜,若这局能成,我就能逃出这个地狱。”
她握紧那钗,目中闪着仇恨的光芒,“李元恺,你欠我的,我一笔一笔,都要你还。”
兰亭苑内,烛光摇曳,映出屋内柔和的光影。桑晚凝已经更衣准备就寝,素手拢着被子,眉眼之间尽是些许疲惫。
忽而,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谁?”花素警觉地轻声道,与花莹一同朝门口看去。
桑晚凝听见动静,轻声道:“去开门看看。”
花素应声走到门前,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冷风立时灌入。
走进来的却是沈昱宸,他身上还裹着未散尽的寒气,眉头紧蹙,面色略显疲惫。
“将军?”花素与花莹异口同声,赶紧上前接过他肩上的披风。
沈昱宸点了点头,目光已落在榻上坐起的桑晚凝身上。他迈步进屋,朝二人道:“你们先退下。”
花素花莹互看一眼,恭敬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