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董常宇今天脾气格外好,话是在问谢时昭,却看向江落:“江少爷?”
“你的面子值几个钱,那麽大脸。”叶文州小声嘀咕。
尹筝手仍然举在半空中,时间久了肌肉难免僵硬,仔细看能发现拿着酒杯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擡头不见低头见,和董常宇撕破脸皮的确麻烦,江落没什麽好脸色地思忖片刻,还是开口:“我替他喝。”
说罢接过尹筝手中的酒杯,替谢时昭一饮而尽。
江落皮肤白,身上也不爱挂配饰,一切风格皆从简。故而身体上一旦多出什麽,便很容易让人发现。
董常宇脸色突变,谁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麽,“这是什麽?”
动作太突然,等江落反应过来的时候,董常宇已经凑在他面前,十指牢扣住他的左手,眼睛死死盯着躺在左手无名指处的铂金色素戒。
“我问你,这是什麽?”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董常宇双目通红,五官因狰狞而扭曲,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凶煞恶鬼。
他们这边动静太大,很难不让人注意。
人群中有人倒吸凉气,他视力好,坐的位置又靠近,也看清江落手上的婚戒:“什麽啊?我操,手上戴着的是戒指吗?!”
碎钻随着江落的动作微闪,他吃痛,甩开董常宇,面露不悦:“你干什麽。”
印象中在哪里见到过类型的款式,董常宇慢慢松开手,垂眸,看见谢时昭左手无名指处同样戴着戒指。
铂金色,周遭一圈碎钻,除大小不同,别无二样。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麽,擡脚便往旁边的桌台踹去,使了十分力气,径直向墙面飞过去。桌台是玻璃材质,在他的脚下直接炸开,碎片散落。
有几块玻璃碎片受力反弹,周围反应较慢的人不可避免地被飞溅的玻璃碎片砸到,锋利的角落划破某一个人的手臂皮肤,鲜血不受控制地流出,很快就在他的脚底下蓄成一滩小血池。
尹筝大声尖叫,哆哆嗦嗦地举起手机拨打救护车电话。
人群骚闹成一团,其他人不知道董常宇怎麽了,好好一场聚会被毁成这样,自然有人也不高兴。
屋外的服务生听见动静,连忙跑进屋内,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喊的喊,闹的闹,还有一个人表情痛苦的捂着手臂,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漏出来。
工作那麽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暴力事件的服务生差点晕倒在原地。和经理一起好不容易把伤患送去救治,又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清扫干净,服务生忙不叠跑开,生怕殃及池鱼。
董常宇乱砸一通,愤怒的情绪总算是冷静下来,他点燃根烟,在烟雾缭乱中率先向在座的各位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情绪激动了点,刚刚造成的损坏和今晚所有消费都由我来买单。”
这家酒店消费高昂,对他们来说全场买单也不是什麽小钱,每个人家底各不同,有些只是过来浑水摸鱼凑个数的,听到这话欣然同意。
台阶都递到眼前,不下也得下。
“算了算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有人笑骂:“不过刚刚真的是吓到我们了。”
“是啊,你刚才是看到什麽了,怎麽那麽激动?”
“谁知道呢……我怎麽听见你说江落手上也戒指,哈哈哈哈哈,是不是眼花了。”
看到江落手上戴着戒指的这人挠了下头,也有点不确定:“可能是我看错了。”再说戴了戒指也不一定代表结婚,很可能只是装饰。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句,总算是把场子重新热起来。
董常宇垂下眼,把烟头丢进烟灰碟之中,迅速扫过人群,却没找到想要的人。他眯起眼睛:“尹筝?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人吗?”
尹筝浑身哆嗦,他只是长相和谢时昭有点相似,但性格却截然不同:“我一直在看着呢……江少爷和谢先生他们刚刚出去了,往洗手池的位置。”
董常宇起身就往外走去,丢下一句:“还算是有点用。”
尹筝看着董常宇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猛地吐出一口浊气。他也是个人精,想到上次在远山董常宇对江落的态度,再结合这次大发雷霆的原因,真相呼之欲出。
一直以来他都搞错方向了。
他原以为董常宇雇下他是因为他长得有点像谢时昭——董常宇得不到谢时昭,只能找个替身以来望梅止渴,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多年来的谨小慎微让他习惯在沉默中观察别人,其他人可能没看清,但尹筝看得一清二楚。
江落无名指处的确套着戒指,款式和谢时昭手上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