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晃了晃手中的保温盒,“我带饭了,你们吃的开心。”
“好嘞。”
季眠见场务走远後,低头将脸埋入掌心,半晌,才重新擡起头,打开保温盒默默解决她的午餐。
许是情绪起伏较大,她的胃一直紧绷着,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她原以为是积食了,倒了杯温水,小口咽下,可没想到,温水加剧了她胃部的钝痛感,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接一阵的恶心。
季眠小跑到卫生间,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恶心感散去後,她脱力般地坐下,将额头抵在隔间的门板上。
“她以为自己是谁啊,我进组这麽多年,还没见过一个助理请全剧组吃饭的。”
女人尖锐的嗓音就这样隔着门板飘进了季眠耳里,几乎是瞬间,季眠就猜到了“她”,指的是自己。
“我看啊她就是爱出风头,每天找人换着花样送饭,现在又整这出。这麽想博关注来做导演助理做什麽,我看当演员更适合她。”
“诶,你不懂,我看她也是有点背景的。像她这种人,到时候走个文艺导演的路线,比当演员要吃得开。”
“什麽背景,男人麽?”
“谁知道呢。”
季眠在隔间听着两人的笑声,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背後被说闲话这事儿,她知道一般人都躲不过,但既然话都传到她耳朵里了,她也不能当没听见。
杵着被骂还不为所动不是她的性格。
季眠拍了拍衣角,起身搭上门把手,刚打开一条缝,就听到“笃笃”两声。
她停住手中的动作,透过门缝向外看去,见宋慈倚着卫生间的门,目光落在说闲话的两人身上。
“刚才在楼下我看你俩吃的还挺开心的,怎麽这麽一会儿工夫,就跑到人背後嚼舌根。”宋慈眼眸微擡,嗓音轻飘飘的。
“我们说的是实话,连你和藤老师都没弄过这麽大排场,她一个……”
“扯我和藤老师做什麽?要是嫉妒,你也可以请,要是看不惯,就别吃。吃了人家的,还不知道留点口德,要点脸吧。”宋慈打断对方,她话说的很重,一点没给人留面子。
季眠在隔间里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宋慈平日里看上去冷冷的,骂起人来却这麽一阵见血。
她扪心自问,就算她出去了,也不见得会说到这份上。
想到这,季眠又担心起宋慈来。她一个公衆人物和人当面起冲突,要是被掐头去尾拎出来说,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季眠没多犹豫,推开了隔间门。
在场的另外三人听到声响,纷纷朝声音的源头看去,见到季眠,眼底均流露出惊色。
“二位怨气这麽重,看来是自助的味道不怎麽样。”季眠的视线从说闲话的两人脸上扫过,嘴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多一分狰狞,少一分则嘲讽的力度不够,“我还真没想过,原来请个自助就叫排场大了,真是我欠考虑,伤到您二位的自尊心了。”
如果说宋慈是直接丶刺耳的风格,那季眠走的就是阴阳怪气的路子。
季眠看着两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表情,对宋慈说:“快开工了,走吗?”
宋慈点头,眼底染上细碎的笑意。
……
又到了周五晚上。
季眠上车时,陈砚舟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眼底泛起青紫,就差把睡眠不足四个字写脸上了。
“如果你很忙的话,我可以自己去医院。”
季眠这话没有任何客套的成分,她真心觉得陈砚舟没必要陪着一趟趟地跑。
“这点时间还是有的。”陈砚舟松了松领带,嗓音低哑。
季眠关心的话就在嘴边,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只是闷闷地说:“主要我怕你疲劳驾驶。”
陈砚舟忍俊不禁,看向季眠,“你大可以相信我的精力。”
季眠却状似不经意间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像是怕季眠担心,陈砚舟一路上都开的很平稳,晚上难得没有堵车,他们甚至比约定时间到的早了些。
诊疗室门口挂着会客中的牌子,季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候。没多久,门打开了,季眠擡头,见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身旁的陈砚舟却像早知道他会出现在这儿似的,微微颔首,“改到今天了?”
时弈“嗯”了声,表情略显生硬。
他侧过头,瞧见了季眠,先是一怔。之前见的那几次,季眠的头发刚到肩膀的位置,这回却已及腰,海藻般的长发披散着,时弈多看了几眼,心底的熟悉感再次卷土重来。
季眠独自一人进了诊疗室。
时弈看着季眠的背影,眉头微蹙眉。
“砚舟。”
陈砚舟听到时弈喊他的名字,睁开了眼。
“我之前分明在哪儿见过她。”时弈自言自语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