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63章因为你不喜欢我抽烟。
几个小辈被老太太留下过夜。
季眠回到先前的房间,看着一尘不染的桌面和新换的床品,许久没有动作。
窗户被人敲了敲,“笃笃”两声,将她从繁杂的思绪中剥离开来。
“来了。”她轻声说,小步走到窗边,推开窗门。
“问厨房要了冰袋,睡前敷一敷,不然明早眼睛会肿得睁不开。”陈砚舟站在窗外,目光落在季眠发红的眼角,擡手用指腹蹭了蹭,“老太太和你说什麽了,伤心成这样。”
“她道歉来着。”说到这,季眠的眼底又浮上一层薄雾,她尴尬地别开脸,克制住呼之欲出的泪意。
陈砚舟把冰袋递到季眠手里,“我不问了,早点休息吧。”
季眠牢牢攥着手心的冰,“嗯”了一声。
夜深後,老宅静得骇人,风呼呼吹过,乌鸦在枝头的叫声清晰可闻。
季眠数着秒针转动的圈数,不知在何时入睡。
她睡得不沉,一晚上梦境不断,有的光怪陆离,有的与现实高度贴合,可醒来後,脑海中只剩下几个无法串联的片段。
季眠坐在床上发了许久的呆,等指针过了8点,她才慢悠悠地爬起,晃到卫生间洗漱。
阿姨提前放好了新的牙刷。季眠迷离着困倦的双眼,凭直觉撕开包装,塑料边沿略有些锋利,在她的指尖一带而过,留下一道划痕,不一会儿有血珠渗出。
她擡手要去抽纸巾,指尖尚未触及边角,就听到了门外许阿姨的一声急呼。
“老太太,老太太怎麽都叫不醒。”
季眠指尖的血珠滴落在纸巾表面,像花朵绽放一般,一点点晕开。
她反应过来,大步跑向梁溪清所在的正房,险些和闻声赶来的梁枫撞上。
梁枫早已魂不守舍,她跌撞着推开门,双腿发软,几乎被自己绊倒。
梁溪清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容祥和,只是胸前已不见呼吸的起伏。
“妈,妈你醒醒。”梁枫瘫软在床边,不停地拍打着梁溪清的脸庞。
季眠僵在几步之外,呆滞地看着梁溪清那张近乎灰白的脸,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
陈砚舟带着家庭医生进屋。医生检查了梁溪清的生命体征,默默地摇了摇头。
“梁老太太,没了。”
一句话,宣告了梁溪清的死亡。
梁枫再也忍不住,喉咙间发出一声近乎凄厉的嘶吼。
“妈,您昨晚还好好的呢,怎麽会,怎麽会……明明您看着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以为……怎麽就……”梁枫握着老太太的手,嘴里念叨着不成句的话,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老太太这种情况,应该是她感受到身体快不行了,回光返照,想给晚辈留个话。”医生在一旁解释说。
陈砚舟进屋後就一直沉默不语,此时上前拍了拍梁枫的肩,“枫姨,老太太是喜丧。”
梁枫不知是不是被这句话安慰到了,她抹去脸颊的泪痕,转头看向不远处红着眼的梁烨,“阿烨,快去通知你爸,让他赶紧过来。砚舟也是,让藤雪也回来。”
“好。”
陈砚舟离开正房,看着池塘里自由游动的锦鲤,深深吸了口气,拨打了藤雪的电话。
……
梁远啓到的很快。
他在季云锦的陪同下进房看了眼老太太,没像梁枫哭得那般哀恸,但眼圈也是红的。
回到堂屋後,他手中的烟一根接着一根,熏得整间屋子烟雾缭绕。
“你要真孝顺,就过两天在老太太葬礼上多上几炷香,现在在这儿抽烟算怎麽回事儿?”藤雪刚从梁溪清的屋里出来,眼睛还是肿的,她素着一张脸,看向梁远啓的眼神中带着嫌恶。
梁远啓喉咙间逸出一声冷笑,“一个一年到头露不了几次面的人有什麽脸说我?”
藤雪扇了扇身前的空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梁远啓在外没受过这待遇,气得拍桌而起,三两步走到藤雪面前,就差没捏着人领子说话了。“先前是看在汝铮的面子上,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你,不然你一个养女怎麽敢爬到我的头上。”
他把“养女”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见藤雪的瞳孔颤了颤,还以为戳到了她的痛处,越发洋洋得意起来,“你就一个戏子,厉害给谁看呢?我之前还觉得你挺聪明,知道趁自己值钱的时候嫁个好人家。既然汝铮愿意要你,就在家安安分分的多好,偏要作,你看吧……”
“说够了吗?”
陈汝铮不怒自威的声音在他身後响起。
梁远啓噤了声,猛然回头,见陈汝铮堵在门口,陈砚舟跟在他身後,父子二人神情如出一辙,冰冷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