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我和你没仇吧,你为什麽要冤枉我。”季云锦颤颤巍巍地擡起手,“你既然早怀疑她不是季眠,为什麽一直不说,到这个节骨眼来这麽一出,搞得好像是我蓄谋已久,你究竟安的什麽心?”
陈砚舟眉宇间浮上几分厌倦,他擡手,从外套口袋里抽出一叠照片,选中其中一张,展示在季云锦眼前,“这就是你说的不认识?”
照片中季云锦和那个男人的手交叠在一起,举止亲密。
“你准备得还真是充分啊。”季云锦抹去脸上的泪痕。
梁远啓扶着桌子起身,走到季云锦面前,毫无预兆地将她踹到在地,没等她反应,又拽起她的衣领,嘶吼道:“你盼着我死,我死了你能好过?我告诉你,我的钱都是阿烨的,你一分没有。”
季云锦大笑起来,眼里透着癫狂,“你真以为我图你的钱?我早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之所以还留在你身边受气,是因为我要看着你死。你不知道吧,你的女儿季眠,已经死了,唯一一个可以给你换肾的人不在这世上了。”
梁远啓听着耳边尖利的笑声,气血上涌,止不住地咳起来。
“想活命,去找你的儿子啊,他身上不也流着你的血?”季云锦嘴角扬起一抹笑,眼眸中却满是悲凉,“还是说,我的女儿,你可以眼皮不眨地拿走一颗肾,而她的儿子,你就舍不得了?”
梁远啓喉结上下滚动着,说:“他是我的继承人,怎麽可能让他去。”
季云锦不知被触动了哪根神经,一把推开了梁远啓,“当年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一早设想好了的吧,觉得我出身一般,无依无靠,所以玩儿玩儿就好,用不着当真,是吗?”
梁远啓没有说话。
“你毁了我,没有你,我的人生不会过成现在这样。”季云锦苦笑着说。
窗外传来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室内的凝滞,红蓝交错的灯光在窗帘缝隙间闪烁。
“谁报的警?”梁远啓的眉头蹙起,厉声道。
“我。”陈砚舟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避讳。
梁远啓好面子,他本想低调处理,没想到陈砚舟却惊动了警方,压低嗓音说:“砚舟,你非要闹到这一步?”
“二舅,她把人换了张脸的事儿,不能就这麽算了。”陈砚舟擡眸,神色冷峻。
沉默许久的季眠终于开口,她望着季云锦那张心如死灰的脸,轻声问:“为什麽偏偏是我?”季云锦对上她的视线,扯出一个近乎破碎的笑,摊了摊手,“我也不想的,谁叫她死了,而你又刚好什麽都不记得了呢?”
警方以涉嫌故意伤害罪的名义带走了季云锦。
当她被押着经过陈砚舟身边时,脚步微顿,用一种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说:“你没见过当时她的样子,血淋淋的,连五官都看不清,皮肤上是大面积的烧伤。”
她清晰地看到陈砚舟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眼眶漫上骇人的红,一丝扭曲的快意涌了上来:“反正她那张脸也保不住了,我不过是替她选了张对我有用的脸而已。”
……
季眠作为关键证人,要到警局配合调查,言臻和时仲新也接到了警方的通知。
“时小姐。”负责接待的警察小哥打开了联网系统中时安的个人信息界面,头疼地揉了揉太阳xue,“现在这种情况的确比较少见……这样,你先把季眠的身份证件给我,等云尕警方开具死亡证明之後,我们这边再在户籍系统做标记。”
季眠说了声“好”,从卡包里抽出身份证,放在桌面的托盘上。
“因为长相变化过大,基本上所有涉及人脸的证件都要重拍。”警察小哥快速敲击键盘,列出一系列清单,“你父母已经去做亲属关系证明了,等会儿你就按照这张表格准备好材料,去取号申领新证件,毕竟是特殊情况嘛,我们也会加急办理的。”
“好的,谢谢。”
季云锦在做笔录时供认不讳。
“时安是在哪家医院进行整形手术,执刀医生是否知情?”警方提问。
季云锦双手交叠在膝前,淡淡地说:“东方医疗中心,在甘城。詹姆斯当然知情,他一看骨骼就知道和照片上不是同一个人。”
“那他为什麽明知躺在病床上的不是季眠,还违反医德,执行这场手术?”警方追问道。
“因为他没有医德。”季云锦笑了,将脸颊上的碎发拨到耳後,“这也是我找他的原因。”
“你和詹姆斯是旧识?”
“对,他是我衆多前任中的一个。詹姆斯就是一个怪咖,他知道我要把另一个人整形成季眠的样子後,不仅没反对,反而还因为能试验那什麽面部重建手术感到异常兴奋。在他看来,骨骼走势不一样,重建起来更具挑战性。”季云锦说。
与此同时,季眠结束笔录,在陈砚舟的陪同下回到家中。
“为什麽视频里的那位会事无巨细地对林奇说出一切?”季眠问出了从刚才就一直困扰她的问题。
陈砚舟倒了杯水,“因为这是林奇的专长。”
“啊?”季眠一头雾水。
陈砚舟把水杯放在桌面上,淡淡说:“林奇是华大刑侦系的,专攻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