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丈放心。”
江风吹得李侍郎眼睛泛起泪花,“贤婿此去陆家,必得小心谨慎,我儿乃是陆家养大,陆氏之恩重于千钧,切不可怠慢!”
陆千景眉头一挑,一直涣散的眼神忽地聚焦,李侍郎这是在点江映呢,拐着弯骂他当时退婚蛮横又无礼,她偷偷观察江映神色,这人脸色果真难堪几分。
为了挽回岌岌可危的师生关系,江映咽泪道:“岳丈教诲,小婿定当铭记。”
“贤婿!!要时常来信。”李侍郎铿锵道,李家仆人动容擦泪。
“小婿每到一处就会回信。”
“贤婿定要擅自珍重,爱惜小女,代我与陆氏夫妇问好。”
“小婿谨记,定当护好二小姐。”
陆千景哆嗦一下,眼前发黑,江映装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
“贤婿!”李侍郎深吸口气,胸膛上衣料绷紧,一只手架在江映肩头。
陆千景转过眼不忍直视。
那只巴掌重重在江映肩头拍了几下,与此同时,江映挺直腰背,目光如炬丶视死如归。
她硬着头皮站直,她最见不得这种潸然泪下丶虚情假意的场面,不由自主倒退几步,偏生李侍郎另一手揽住她肩头,朝着江映用力一按,她脑袋重重磕在江映肩头。
她疼得龇牙咧嘴,掏出帕子擦眼睛,这举动触动了李侍郎,他忽地动情对陆千景道:
“我儿莫哭!”
陆千景亦是动情,哀愁对李侍郎道:“爹爹生我辛苦,教我诲我,舐犊情深,爹爹年事已高,女儿不能于膝下尽孝,实感心愧,人吃五谷,焉能无病,若是爹爹。。。。。。”
“咳咳。”李侍郎面有菜色,一瞬间仿佛真受了凉,陆千景转头含情脉脉看着江映,
“夫婿此去前路漫漫,若遇不测。。。。。。”
“你们走吧。”李侍郎把他们往船的方向推,岸边送行的人很多,大多收敛着哀哀抹泪,又不敢当真痛哭惹家人忧心,哭得泣不成声如丧考妣又似寡妇上坟的仅此一家。
路过的人太阳花一样扭头。
我也不活啦!
“呜呜呜,呜呜呜。”陆千景帕子擦泪。
江映面色铁青,默不作声。
从李侍郎掌下逃脱,大船已停靠江边,水天灰蓝一色,如画布一般晕染铺开,是一片令人心绪平和的山川水流。
陆千景一脸燥热已经风吹散,李家丶平成侯府丶嘉宁公主丶沈彦啓都离她越来越远,轻松得如屑重负。
登船口排了一列长队,他们淹入人群。
江映眸子里挤出的暖意随风而逝。
陆千景盯着那郁愤的脸笑岔了气。
她素来知道江映能忍,对着李侍郎没太多破绽,唯有攥出褶皱的袖口依透着焦躁。
心中又不免生疑,他看沈彦啓与杜怀月亲密情深都是一脸淡然,难道跟她在李侍郎面前虚与委蛇更加难以忍受。
等估摸着李侍郎看不到他们,两人默契地站得开些,看上去根本不像一路人。
大船很高,船身与码头以一排浮木相连,铁索木桥随船摇晃。
陆千景身形不稳,手臂忽地被人稳稳搀住,虚惊一场,耳畔有人温言。
“陆姑娘小心。”
声音平稳,自带一股久居上位之人的威严。她正要道谢,转头一张俊脸撞如眼帘,她大为震惊,目眦欲裂:“沈。。。。。。沈公子,您怎麽也来了。”
这个时候沈彦啓不是该筹备着尚公主?
沈彦啓笑道:“怎能不来,难不成让江兄一个人去南边查案,自己在京城逍遥快活。江兄怎麽让陆姑娘自己登船,掉下去可怎麽好?”
快人几步的江映不紧不慢回头,脸上挂着一副古怪的笑容,让人很想打他。
“她不老不残,为什麽要扶。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不能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