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霁拳头攥得很紧。
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沈易琮的狂喜突然间像被一大盆冷水迎头浇下,令他瞬间清醒。
他的沉默在沈易琮看来就约等于默认。
沈易琮突然笑了一声。
他想到宗明瀚昨天说过的话,也想到自己信誓旦旦的反驳,忽然就觉得有点没劲。
其实今天这事儿沈易琮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
他以前在剧组拍戏的时候曾经发生过小艺人半夜爬床事件。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出来他的性向,还买通了工作人员帮忙开门。
那天沈易琮刚好跟过来探班的宗明瀚和其他几个朋友一块儿喝了点酒,半夜带着一身酒气刷开房门,擡头看到的就是一个已经洗过澡穿着浴袍的漂亮男孩。
当时沈易琮反应了一会儿才认出他是跟自己同组的演员,只不过几乎没有对手戏。
对方有些紧张地望向他,但还是很快擡手解开了浴袍带子,虽然穿着内裤,但里面几乎是真空的状态,露出白皙光滑的皮肤。他走过来试图帮沈易琮脱外套,然後贴上来想吻他。
明明是一副勾人又予取予求的状态。
甚至对方一再保证绝不会说出去,甚至不要求沈易琮给他任何东西。
但沈易琮的脸却瞬间冷到极致,不仅没有被撩起任何兴致,相反这种被冒犯的感觉令他极其不适。
他把衣服找出来丢给对方让他换好离开,又让高泽删掉了酒店监控,最後通知剧组换人。
一整套流程下来,虽然公关团队给力对外没有透出半点风声,但圈内却有不少耳聪目明的人都听说了这个消息。于是大家有了一个共识:沈影帝没兴趣在剧组乱搞,更不要主动送上上门的床伴。
後来类似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
这会儿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别的什麽。
沈易琮只是意识到——原来他看人的眼光也有不准的时候,原来刑霁跟其他人也没太大区别。
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泡上一遭,为了能往上爬连性向都能扭曲。
只是不知道刑霁刚才冲上来吻他的时候在想什麽?
毅然决然?还是强忍恶心?
想到这里沈易琮再次感觉到失望。
只不过这次是对他自己。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跟被同剧组演员爬床不同,刑霁站在他面前说出“我当你的情人”这句话,他竟然有些可耻地心动了。
心动了所以才没有立刻把人赶出去。
心动了才会问刑霁到底想要什麽。
这种心动实在太明显了,明显到甚至压过了对刑霁直装弯的失望,明显到沈易琮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可能真的是他太吃刑霁这一款了,这种从未有过的生理性喜欢让他变得有点不像自己。
沈易琮在心里叹了口气,但并不准备接受刑霁这个确实令他心动了的提议。
当然不是因为沈易琮道德感多强。
原因很复杂,其实连沈易琮自己也说不太清楚。素了这麽长时间,其实他完全就势答应,用前半生积累下来挥霍不尽的财富资源去交换面前这具非常合他胃口的年轻身体。
但他就是感觉有什麽东西如鲠在喉。
或许还是因为刑霁是个直男。
就像这段时间他明明知道刑霁在社交平台走红,却始终装作不知道,忍着没给他发一条消息的原因。
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直男。
对于沈易琮来说,两人就像棋盘上的楚河汉界,他在这边,刑霁在那边,泾渭分明。
沈易琮顿了下,索性不看刑霁了。
他走到岛台处拿起之前随手丢在上面的烟,抽出一根点上,吐出一口烟圈,脸上表情完全不像是刚才被人吻过,褶皱极深的双眼皮耷拉着,有种成熟又冷淡的美感。
刑霁一直盯着他。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麽,”沈易琮用食指跟中指顶端夹着烟,“不过看在你之前救过我一次的份上,今天这件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刑霁:“为什麽要当作没发生过?”
他一改之间的沉默,好像突然间变得执拗起来,反问沈易琮:“难道任何一个人像我刚才那样吻你,你都能当作没发生过?”
沈易琮夹着烟的手没动。
他面无表情盯看着岛台上放着还没喝完的红酒,心道怎麽可能?
沈易琮是谁都能碰的吗?他没那麽随便。换个人这会儿早就被保安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