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遭,难道萧濯还没认清他的性子?
还是说,萧濯准备逼他再动手杀他一次?
思绪翻涌,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前世逼宫那个雨夜他亲手将匕首刺进萧濯腹中的画面……殷殊鹤瞬间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应该笑谁,但所有念头都没了,心里只剩下两个字。
——算了。
“为什麽不说话?”
屋内烛火明亮,萧濯将殷殊鹤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知为何觉得心头刺痛了一下,他以为殷殊鹤想逃避问题,掐着他的下巴低声道:“好……公公不说那就算了,我直接告诉你。”
“今日我在司礼监扑了个空,以为是你私底下做的事走漏了风声,让常德益先下手为强,”萧濯竭力压下胸中戾气,咬牙隐忍道:“当时。。。。。。我恨不得立刻命暗卫将常德益那个老家夥揪出来杀了,後来冷静下来才想到去查你今日的行踪,知道你从诏狱出来宿在宫外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
“我忍不住想,若是常德益那个老家夥知道了你的谋划,趁机做些什麽该怎麽办,想。。。。。。”萧濯猛地顿了一下,後面那句话他没有说完。
他在想,即便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殷殊鹤在宫外平安无虞,可若是他的病犯了该怎麽办?
萧濯一边恨得牙痒痒,一边又忍不住担心,最後气得朝树上踹了一脚,最终还是联系了崔家安插在禁军里的暗哨,大半夜从宫中赶到这里。
“归根究底,你要想说监视也没什麽大错,”话说到这个份上,萧濯看着殷殊鹤那张阴柔又漂亮的脸,低下头去咬他的嘴唇:“但我不能允许你误会我。”
“我要知道你的行踪,时时刻刻掌握你的动向,是因为我喜欢公公,离不得公公。。。。。。”萧濯声音隐忍又低沉,像在感慨什麽:“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把你嚼碎了咽进肚子里,永永远远都不分开。”
“。。。。。。”多好听的话。
跟上辈子几乎一般无二的语气,以至于殷殊鹤到现在听着都觉得心头微动。
可正是因为跟上辈子一般无二的语气才让殷殊鹤在这种氛围下陡然清醒过来。
上辈子萧濯不就是用这种缠绵悱恻的口气跟他亲近,哄着他骗着他,令他到最後输得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萧濯喜欢他麽?
或许是喜欢的吧。
可那种喜欢像对物件,对宠物。。。。。。亦或者因为他阉人的身份,导致萧濯对他像对床榻上一个足够特别和新鲜的娈宠。。。。。。他想占有他,想禁锢他,想要他永远为他一个人独有。
可这是殷殊鹤想要的吗?
这样的喜欢又能维持多久?
殷殊鹤心中升起一丝对自己也对萧濯的讽刺,他终于开口,还是那副恭恭敬敬听不出一丝破绽的语气:“今日奴才在御前听大臣们说了一则典故。”
“《汉书》中说汉哀帝宠幸董贤,导致汉家中衰,朝政腐败,史书上到现在还记着哀帝昏庸短祚的评价,”殷殊鹤垂下眼睛,“这些时日殿下对奴才的好,奴才都记在心里,可殿下是皇子,未来说不定有机会能坐上那个位置。。。。。。”
“奴才不敢自比董贤,但我一届卑贱之身,近来左思右想,实在不敢污了殿下清名,影响殿下的——”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萧濯陡然攥紧了殷殊鹤的手腕,语气危险道:“我们之前的交易。。。。。。你现在想反悔?”
“不,”殷殊鹤擡起头看着萧濯,“奴才既然已经跟您做了交易,您也信守了承诺,那这副身子便是您的,您若是想要那就拿去,只不过。。。。。。”
殷殊鹤顿了下,有些惶恐不安低头道:“奴才不过是个阉人,是个宦官,实在当不得您的喜欢,还请殿下得偿所愿以後,莫要再说类似的话了。”
“你说什麽?”
萧濯忽然就感觉自己心里蹭地一下烧起一团大火,他的目光陡然变得漆黑深沉,难看至极,他攥着殷殊鹤细瘦的手腕,盯着他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萧濯的力气太大,殷殊鹤感觉自己手腕被握得生疼。
但他没说话,脸上还是那副惶恐又不安的神色,垂下头道:“。。。。。。您想做什麽奴才都愿意奉陪,但奴才实在当不起您的厚爱。”
萧濯深深呼吸。
好。
好得很。
上辈子他强取豪夺,不顾殷殊鹤的意愿将人弄上了床,在床榻间纠缠不清的时候他还能看见殷殊鹤在混乱湿润中完全将自己交付给他的眼神,还能听见殷殊鹤在极度失神时断断续续说出的喜欢。
这辈子呢?
这辈子他按照李德忠说的话耐心哄了,也慢慢对他好了,可换来的居然是殷殊鹤这句当不得他的厚爱?!
萧濯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也几乎大笑出声。
怒火在他胸口越烧越旺,还夹杂着别的陌生情绪,令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直接拧断了殷殊鹤的脖子。
他想做什麽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