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楚是为什麽,殷殊鹤心里那股杀意跟愤怒忽然就淡了很多,对萧濯自作主张导致咬牙切齿的焦躁,也从某种程度被安抚下来。
像前世一样被萧濯钳制,却又被他亲吻时,殷殊鹤清楚地知道自己心中再次出现了某种大错特错的动摇。
他不由自主想到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萧濯”。
萧濯现在跟他说这种话,大概率是因为他以为他对上辈子的事一无所知,可以像张白纸任他涂抹。
可若是方才他稍有不慎被萧濯发现破绽——
现在他们两人,该毫不犹豫拔剑相向了吧?
殷殊鹤强迫自己清醒,强行自己不要再像上辈子一样不争气被萧濯虚假又可笑的谎话蒙骗。
他猛地把萧濯的手从自己眼前挥开,在月光下看着他的眼睛冷声重复:
“若是殿下还想你我之间的交易继续,那就请不要干涉我的家事。”
“否则,”殷殊鹤说:“。。。。。。休怪我忘恩负义,翻脸无情。”
两人双目对视。
萧濯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殷殊鹤将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在心中冷笑,喉间却像自虐一般泛起清晰的浓郁苦意。
他告诉自己,本来就该如此。
萧濯本就不是个什麽好脾气的人。
面对曾亲手要过他性命的仇人,这种脸色才属正常。
然而下一秒萧濯沉着脸再次将他抵在了游廊的柱子上,野蛮地掐着他的下巴,微粗的呼吸喷薄在殷殊鹤脸上,恶狠狠道:“究竟是我干涉你的家事,还是我心疼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麽不见殷梨?”萧濯压低了声音说:“督公未免也太不识好歹。”
萧濯从上辈子就知道,殷殊鹤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
上辈子萧濯确实没有关注过殷殊鹤的家事,或者说殷殊鹤自始至终表现出来的样子,都仿佛根本就没有家人。
直到两人在一起後的第一个上元节。
萧濯在冷宫长大,从未见过这种热闹,後来虽然被皇帝接出冷宫,依然满心筹谋算计,自然也不会有这个兴致。
但跟殷殊鹤纠缠在一起後,萧濯看着街旁满脸憧憬的百姓踏着光影,各色纸灯如繁星璀璨,交织成一幅热闹烟火的场景,忽然就多了股许难以言喻的冲动。
于是那日他命李德忠找来了两套衣裳,跟殷殊鹤一同去河边放了花灯。
殷殊鹤显然也没有过类似的经历。
权势滔天的大权宦当时手里捧着一盏河灯,脸上的神色竟然有些难以言喻的迷茫跟怅然,转过头来问萧濯是不是直接将这盏灯放进水里就好。
当时交错的七彩流光映照在殷殊鹤脸上。
萧濯的心猝不及防动了一下。
他没忍住上前将殷殊鹤拽到树下的阴影处,二话不说吻了上去。
当时旁边行人摩肩接踵,还有摊贩叫卖跟才子佳人相携而行,吟诗作对的声音,他们这等出格的亲近,随时可能被人撞见。
殷殊鹤要脸。
他更不知道萧濯突然发的什麽失心疯,恼怒地想将人推开,不肯回应,却抵不住萧濯攥着他的手,激烈又痴迷地亲吻,埋在他颈间舔舐,又亲又咬。
那时候两人亲近的次数还不算多,这种随时可能会被发现的羞耻与刺激也令他更加敏感。
殷殊鹤被他弄得浑身发软,最後没忍住短促地喘了两声。
听见他的动静,萧濯便更兴奋。
总之最後萧濯终于肯将人松开的时候,殷殊鹤的衣衫已经凌乱到不行。
当时刚好有一个妇人牵着一双儿女走过,女童小声问:“娘亲,这附近好像有什麽声音。”
“我也听到了我也听到了,”男童拿着糖葫芦活蹦乱跳:“是有猫在叫。”
“。。。。。。”当时殷殊鹤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往萧濯身後躲避。
听着外面两个孩童稚声稚气讨论舅舅家见过的纯白色狮子猫,一张潮红的面孔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