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洛文!”燕决被推开,踉跄几步才站稳,就看到隋洛文捂着左臂,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冲过去扶住他。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燕决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和恐惧,他小心地拉开隋洛文捂着胳膊的手。
深色的外套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布料下,小臂外侧一道寸许长的伤口正汩汩地往外冒血,伤口边缘红肿,深可见骨,显然伤得不轻。
“没事……别怕……”隋洛文忍着剧痛,看着燕决吓得煞白的脸,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一点皮外伤……”
话虽如此,手臂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先不说话了,我们去医院……”燕决的声音带着哭腔,立刻扶着他走向警车,请求警察帮忙送医。
看着隋洛文手臂上不断涌出的鲜血,燕决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医院急诊室。
清创、缝合、包扎。医生处理伤口时,隋洛文疼得眉头紧锁,冷汗直流,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燕决全程紧紧握着他没有受伤的右手,脸色比隋洛文还要苍白。
“伤口有点深,好在没伤到神经和主要血管,但需要好好休养,按时换药,防止感染。”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单人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燕决看着隋洛文缠着厚厚纱布的左臂,眼圈还是红的。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纱布边缘,声音沙哑:“疼吗?”
“看到你就不疼了。”隋洛文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擦去燕决眼角的湿意,语气故作轻松。
“隋洛文,你是不是傻,”燕决低声骂了一句,声音里却充满了心疼和后怕,“谁让你扑上来的!万一……”
“没有万一。”隋洛文打断他,眼神异常坚定,“我不能让他再伤到你。”他停顿片刻,看着燕决的眼睛,认真地说:“燕决,我说过,我会做得比任何人都好。保护你,就是我最想做好,也必须要做好的事。”
燕决的喉咙哽咽,再也说不出话,只能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
这一刻,所有的恐惧、担忧,都被一种沉甸甸的、名为被珍视的暖流所取代。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燕决以为是护士,说了声“请进”。
门开了,站在门口的,却是风尘仆仆、一脸惊惶和疲惫的陈桂怡。
陈桂怡显然是一路奔波赶回来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袋。
当她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看到隋洛文缠着纱布的手臂,再看到守在床边、眼圈泛红的燕决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眼神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燕承义勒索伤人事件上了本地社会新闻,虽然打了马赛克,但熟悉的人还是能认出地点和人物关系。
陈桂怡看到新闻时,如遭雷击。她完全不知道燕决竟然被生父纠缠了这么多年!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新闻里提到的“隋姓艺人”……他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为什么隋洛文会出现在那里,还为了保护燕决受伤?
巨大的震惊和担忧驱使她连夜赶回了申城。
她第一次主动拨通了燕决的电话,声音都在发抖。燕决只告诉了她一个医院的名字。
此刻,看着病房里相依偎的两人,看着隋洛文手臂上刺目的纱布,陈桂怡的心情五味杂陈,复杂到了极点。
“妈……”燕决有些意外,站起身。
隋洛文也看到了陈桂怡,他下意识地想坐直身体,牵动了伤口,眉头微蹙了一下,但还是礼貌地喊了一声:“陈阿姨。”
陈桂怡走进病房,脚步有些沉重。
她的目光在隋洛文受伤的手臂和儿子担忧的脸上来回逡巡,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气氛一时凝滞得有些压抑。
沉默持续了很久。陈桂怡看着隋洛文苍白的脸,看着他即使受伤也依旧下意识护着燕决的姿态,再想到新闻里描述的惊险场面……她心里筑起的、对儿子性向和隋洛文这个人的那堵高墙,似乎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最终,是隋洛文打破了沉默。他看着陈桂怡,眼神坦然而坚定,声音因为疼痛有些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阿姨,抱歉……”隋洛文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还是爱他。”
这句话,如同六年前他对父母说出的那句“我喜欢燕决”一样,掷地有声。
只是这一次,不再有少年的青涩,而是历经风雨后的坚定和无悔。
他没有用“喜欢”二字,而是说,他爱他。
他爱燕决。
陈桂怡浑身一震,看着隋洛文那双深邃的眼睛,再看看儿子瞬间握紧隋洛文的手,她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别开了脸,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没有斥责,没有激烈的反对,只有压抑的沉默和无声的泪水。
第二天一早,陈桂怡又来了医院。
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是她亲手给隋洛文煲的汤,除此以外,还拎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和水果。
她将东西放在隋洛文病床旁的柜子上,动作有些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