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色眼泪的不断滚落,眸子的颜色开始变淡,直到眸子变成了和屏风一样的白色。
屏风上只剩下一双没有黑色眸子的眼睛轮廓,空空洞洞,看的她心里发麻。
随後,眼睛轮廓的墨痕也开始消失,一滴一滴滑落到屏风的底端边缘,消失无踪。
整架瓷质屏风,只剩下一片空白。
唐镜呆呆看着屏风,忍不住开始揉眼睛,确实不是眼花,也不是産生了幻觉,屏风上的墨痕真的消失了。
耳边响起一声闷哼,把她惊醒。
伊峰秋醒过来了!
他睁开双眼,朝她看过来,神情先是显得有些凝重,但是随即眼中就浮现出一丝笑意。
本来唐镜满脑子的疑问,想要问他,可是一接触到他的目光,那些疑问突然不翼而飞,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欢喜。
沉默了一会,她突然意识到,他还紧紧握着她的手,莫名的,脸上有些发热,感觉有些窘迫,想要抽出手来,却又不想显得不自然,所以手一抽出来,就擡手指着屏风说道:“上面的墨痕都没了。”
“嗯。”伊峰秋目光转向屏风。
从他的表情看,对于突然变成了一片空白的屏风,并没有表现的特别疑惑,这是不是说明,他刚才虽然闭目入定,可还能察觉屏风上的变化?
“刚才你进屋以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唐镜越发的好奇,终于忍不住问起来。
“没发生什麽事情,和你经历的一样,被这架屏风引进了幻境。”伊峰秋淡淡的说。
“既然你在幻境里,为什麽还能在现实中握住我的手?这块手帕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指指伊峰秋手腕上的手帕,又指了指裹在自己手腕镯子上的手帕。
现在两块手帕没什麽异样,可是她能确定,刚才两块手帕接触的地方,真的有细细的光线游走。
“这事说来比较复杂,”伊峰秋沉吟了一下,“等回去以後,我再慢慢讲给你,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赶去齐卓宇的住处,到他消失的地方去看看。”
虽然唐镜的好奇心要爆棚了,可是也不得不承认,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赶紧探完这幢古宅。
她下意识看了看表,从伊峰秋进到这间屋子到现在,才过去了仅仅半个小时,可是在幻境里,她却过了很多个一天。
这时候,伊峰秋站起身,走到屏风跟前,做了一件事情,顿时让唐镜三观尽碎。
只见他走到屏风前,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然後把这张符纸贴到了瓷质屏风的中间。
符纸上面还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符号。
影视剧里倒是经常可以看到,道士做法的时候,拿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头,快速的在上面画出一些符号来,然後把符纸往僵尸或者妖怪的额头上一贴,立刻就镇住了这些作祟的怪物。
可是,当掏出符纸的不是道士,而是一名现代技侦人员时,画风立刻变得很奇怪,满满的违和感,让唐镜的三观瞬间掉一地。
伊峰秋贴完符纸以後,转身拉起呆若木鸡的唐镜,绕过屏风,从後门离开。一直走到下一进院子里,她才回过神来。
“你丶你到底是什麽人?”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伊峰秋,就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伊峰秋有些诧异的摸了摸脸:“怎麽了?”
“难道现在符纸也是刑侦的标配了吗?”
“哈哈。”伊峰秋难得笑出声来,笑完以後,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知道正一派吗?”
虽然觉得以自己和他的关系,捏鼻尖神马的有些怪怪的,可是唐镜的注意力被他的话吸引住了,也就忘了这茬,非常惊讶他居然会提起正一派。
正一派是道教中的分支,因为唐镜爷爷年轻的时候,做过道士,经常给她讲道家的一些故事,所以伊峰秋提起正一派,她并不陌生。
道教有很多流派,拜小说所赐,很多人都知道其中的全真派,另外比较有名的就是龙虎山的天师派,其馀正一派丶太一派丶茅山派,也有些知名度,还有一些地方上的小流派,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这些教派里,只有全真派吃素,禁婚嫁。
唐镜爷爷少年的时候,就入了全真派,後来二十五岁的时候,跟师父去一户人家里捉妖,遇到奶奶,两人一见钟情,爷爷为了娶奶奶,就还俗了。
伊峰秋为什麽会在这时候,突然提起正一派?
他显然看出她的疑惑,继续说道:“我父亲是正一派的道士。”
啊啊啊,不会吧!
看着伊峰秋一本正经的模样,显然不是开玩笑,当然,他也不是个会随便开玩笑的人,唐镜瞪大眼睛,把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