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达海抛了抛手上的石头,觉着趁手,就去水井旁简单洗了下,拿给李红砂。
他的手还覆在她手上:“我压力大,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砸福寿螺的卵。”
每个人都有烦恼,夏达海刚开农家乐,被某些人刁难的时候,就会升起暴躁的破坏欲。
夏达海从不对李红砂遮掩他的秉性:“不能一石头砸死讨厌的人,砸这个也不错。”
福寿螺是入侵物种,寄生虫很多,破坏环境,弄死它们的後代,也算给国家环境造福。
夏达海的脑子想不出多复杂的问题。
但他总能轻易看透别人不容易察觉到的本质。
好比他惹得李红砂与他冷战,说的那句“老板喜欢女警”。
他认为李红砂看不出来的压力,是她在逃避,她与自己较劲。
解决心理问题的正确方式,夏达海在网上做过初步了解。
大部分都是要病患自我和解。
说来容易,这麽浅显的话,红砂早知道了。
就是知道才会一方面讨厌厌烦写不好的自己,又想去原谅不完美的自己,而拒绝承认这份压力。
夏达海的解决办法,可能没杨俊熙的健康,没袁永晴的温暖,但它简单粗暴,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处理自我的矛盾。
他弯曲李红砂的手指,让她接受了这块石头。
李红砂又莫名读懂夏达海的眼神。
他看着她,在说,尽情发泄对自己的不满和讨厌吧,我会带着你的那份,去爱你。
午後的包头村出现一道奇怪的风景。
一男一女撑着遮阳伞,从乘凉的井口,走到田间,拿石头在砸什麽东西。
路过的人没认出他们,也没人敢靠近询问。
袁永晴睡醒,睁眼在农家乐大厅望了圈,没看见李红砂的身影。
推开杨俊熙搭在她腰上的手,抓着手臂上的蚊子包,出门找人。
此时,杀红眼的李红砂带着夏达海,已经从“百草园砸到三味书屋”。
袁永晴出门没走多远,就在河岸边看见他们了。
不知道在干什麽,两个傻子看一眼河,又看一眼对方,吭哧吭哧地笑。
看着他们,袁永晴想起她刚和杨俊熙在一起那会儿。
不会也这麽傻吧……
她没去打扰。
袁永晴站在远处,默默看着两人笑闹。
一瞬忍受夏达海的原因也很简单。
她发现,夏达海对于李红砂的存在,类似情感宣泄的开关。
当她崩溃了,夏达海会打开开关,让她毫无负担地发泄;当她过分内耗了,夏达海会关上,守在她身边,做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永远支持她的傻子。
一见钟情,互相吸引,似乎哪种都无法定义好他们之间命中注定的情愫。
时间在晴雨交错中跑过。
万衆瞩目的周五。
夏达海早起,给农家乐挂上歇业一天的牌子,拿粮食喂鱼刺和骨头。
他今天穿着跟平常不一样。
偏休闲一点的正装。
当初毕业听父母的话,留市里搏工作时买的,没穿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