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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关泽在幽园见面。
卿辰提前来了一个小时。她想再多做一会儿。
以後,该是再不会来了吧。这里是和关泽第一次吃饭说话的地方,很喜欢这里的清雅幽静。关泽也常常为了自己在这里定位子。记得两人在一起後自己的生日也是在这里度过的,那麽多美好的往事,注定只能成为回忆了,但愿连回忆也不要再回忆起来……
关泽拿不定注意买哪种花朵。缅栀子和矢车菊都是卿辰喜欢的类型。隐隐感觉到卿辰的反复反常,却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麽。她那麽淡淡缓缓的性子,从来视按部就班的生活为最大的幸福。最近几天先是参加同学聚会後在外留宿,而後能感到明显地不愿与自己联系,自己哭得眼睛红肿不堪。关自己在家里昏睡。不去上班。又突然说回老家几天,结果两天不到又说回来了。这一切的一切,难道是因为那个初恋男友?难道一直以来卿辰都没有忘记他?那段感情在她心中还是那麽重要吗?
不管怎样,这麽快就回来了,关泽还是特别开心的。他知道卿辰的性子,多愁善感的小情绪一过去,她就回归正轨了。
抱了满怀的矢车菊,一进幽园就看到卿辰还是在他们的老位子。急不可待的放下花儿,搂过卿辰在脸颊上一吻。
卿辰努力地提起笑容,“好美的花儿,谢谢你。”
关泽脱下外套,“不谢不谢,你早点回来我非常感谢你了。这几天我都度日如年了,都瘦了是不是?快摸摸看?”
卿辰轻轻抚摸关泽伸长脖子等待爱抚的脸,“是啊都瘦了。”
关泽觉得好几天都没有这麽好胃口了,心爱的人坐在你的对面,跟你一起分享美好的一餐,这就是幸福。
关泽边吃东西边给卿辰讲几天来主宅发生的事,打趣逗卿辰开心。
卿辰的心越听越沉,手沉的快要提不起筷子。她不能在关泽口中听到关河,听到关于关河的任何一个字眼。尤其是听到家人对关河感情的过问,她觉得心痛得整个人轻飘飘的,湿湿凉凉的手好想给自己的胸口一刀。既然这麽痛,那就痛死更痛快一点。
“哦,对了,爷爷要我这周带你一起回家吃饭哦。奶奶和妈妈也都嘱咐了一遍。”
手一抖,茶杯从手里滑落溅碎在地上。
早有服务人员麻手利脚地收拾了。关泽见卿辰的小脸儿苍白唇色渐无,以为是她害怕面对自己的家人,心疼的拉住卿辰的手,握紧给她力量,“不要自己吓自己啊,之前去的时候长辈们都很喜欢你啊,怎麽还这麽紧张?还有我呢啊。”
卿辰忍不住抽回手,我们要不要去还到外面走一走?
幽园的後院是一个小花园,羊肠石子小路曲径通幽,两边龙吟细细凤尾潇潇。卿辰任关泽像往常一样拉着她的手漫步一边讲些他身边的哥们儿的趣事给她听,她一向是开心地听着的,觉得很有趣。只是这和平常无异的一切,到了今天,变成莫大的讽刺。
她在心里已经不能原谅自己了。如果说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她是觉得自己可怜悲惨,但是在关河追到镜湖把她带回来并且昨日重现之後,她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令人作呕的女人。早间还在哥哥的床上,傍晚又在弟弟的怀里。在哥哥床上的时候,她不能去否认自己也没有悖过请欲的力量;在弟弟怀里的时候,她又是真心爱着眼前人,在几十个小时之前,她都坚定不移地要和他白头偕老,为他忠贞不二。可是现在,可是现在,这一切不都是笑话吗?为什麽会成为现在这样?这是谁的错?是自己吗?自己又错在哪里呢?
小路的尽头是一方天井。主人放养了些许小金鱼。荷叶婷婷,白莲微绽,红莲含苞,鱼戏荷田,如诗似画。
自己不就是任人宰割的鱼吗?只是尚且比不得这池中的小鱼,它们暂且还能自由游动,自由呼吸,自己呢?关河,关河,你到底要怎麽样?
“关泽,”卿辰擡起头来直视关泽的脸,她明白对关泽来说长痛不如短痛,早一天了断,早一天让他解脱。
“关泽,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不好?”
关泽盯着卿辰的眼睛,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你说什麽?”
我们分开……分开一段时间……
关泽定定地看着卿辰的眼睛,死死地握住卿辰的两臂,“你告诉我,为什麽?”
卿辰别开脸,“没有为什麽,我不再爱你了。”
关泽死死搂住卿辰,“辰辰,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是不是?乖。不闹。我知道这几天你心情不好。你不喜欢去我就吃饭就不去。你喜欢多跟同学交往就交往……”
“关泽,”卿辰打断他的话,挣开他的拥抱,“你不要再说了,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说,我们分手吧。”
关泽慢慢放开卿辰,“我要知道真正的理由。”
“没有理由,如果非要说一个的话,那就是我真的不爱你了。”
关泽掏出烟,却怎麽也开不着火,“因为大学时的男朋友?”
卿辰一怔,她没想到关河想到这层来。
关泽却将她的怔怔当做是被猜中心事的默认。终于打着火狠狠吸了一口,“旧情复燃?”
卿辰不想让温承当替死鬼,更不想他搅和进来,“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想的哪样?”关泽猛地嘬了两口烟,眯着眼睛看着卿辰。
“卿辰,我最後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再爱我了?”
卿辰扭过脸去,天井里荷花依旧。
“真的不再爱了。”
半晌无声。卿辰终于忍不住转过来看,关泽明明就就站在身前,却好像隔着万水千山。她知道,她和关泽,此生再也回不去了。而这条无法逾越的沟渠,就是她亲手挖掘。
关泽轻轻握住卿辰的两肩,“卿辰,我……我想你是一首冲动的。我……我求你再想一想……”
“关泽,”卿辰拉开他的手,“不要再做无谓的努力了。我不是不再爱你了,我……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卿辰闭上眼睛,仰起脸,等在着该落下的那一巴掌。她甘心被关泽打。半晌无声。睁开眼睛,关泽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泪流满面。
说分手的时候,说不再爱你的时候,说从来没有爱过你的时候,卿辰都强忍着胸口涌动的感情。她害怕,害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扑进关泽的怀里大哭。她不敢流泪,也自问无言在关泽面前流泪。
只是这一刻,看到关泽静静地站在这里无声落泪,卿辰的泪再也忍不住,一对儿一对儿的滚下来,看着关泽的泪急急地落下,每一滴都似千斤重,滴在她心上,她觉得快要不能承受之重。
关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轻轻地擦去脸上的泪。
“沈卿辰…沈卿辰…你够狠…”
故人离去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卿辰瘫坐在地上。好想喊,好想喊破喉咙的喊,
关泽…关泽…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