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着辗转反侧的心情,我尝试用码字来得到平静,坐在电脑面前,却怎么也憋不出一个句子。
我翻看着昔日写下的东西,仔细审视,才发现十分荒唐。本来应是聊以消遣的文字,却反过来支配自己,差点被当成了现实。
人的期望,永远在不可得之物上。
正是因为不可触及,才愈显得美好。
但并非所有期望,都该应愿实现。
而应该像动物一样收起利爪,才不会轻易伤害到所爱之人。
妈妈是我极为深爱的女人,如果这种爱不能表达,不被允许,为了所爱之人,就应该永远烂在心里。
我突然想起红与黑里的一个片段,初看时还不觉,如今越想越是深刻入骨。
在于连远走贝尚松神学院前,他和德瑞纳夫人进行最后的见面。
彼时的于连心怀野望,还不懂离别的真正含义。
当他怀着炽热面对冷冰冰的侯爵夫人,立刻激起了内心的高傲与自尊,殊不知德瑞纳夫人生命的活力已被抽空,随着他的离去而消失。
就像烈火的熊熊燃烧,最终的归宿却只有一团灰烬。
或许他们偷情的行为并不道德,但当我们不再习惯以道德形式,而是用道德本身去看这件事,就会发现德瑞纳夫人没有沉浸在欲望之中。
于连真正吸引她的,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感性,涉世未深的敏感和自尊,眼睛里蕴藏的深邃与火光。
实际上,司汤达对性事的描写总是一笔带过。
他喜欢写于连和德瑞纳夫人的相处,喜欢写于连的笨拙和夫人的纯真,喜欢写他们相聚又分开,相爱而又仇恨。
只可惜道德是一把尺子,它只是标准,远远不够审视人的内心。
司汤达不相信于连的存在,所以把他毁灭。于连也不是在为违背道德付出代价,他只是坦然面对内心,不愿意再存在而已。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红与黑,或许只是在用这部传世小说为自己辩解。
忽然,深夜的手机铃声把我从床上惊醒,不知道慧姨为什么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
“小阳,你妈喝醉了,快下来接她一下。”
“她不是跟爸……怎么又到你那里了?”
手机那头传来了不悦的声音,不过却不是针对我,“我哪知道你爹做了什么好事,你先来帮帮慧姨。”
慧姨已经到楼下了,本来想扶妈妈上去,奈何妈妈的力气比她大得多,耍起酒疯来根本拦不住。
我心里既是疑惑,又是窃喜,同时还有对妈妈的心疼。
在我的印象中,妈妈从来喝酒都是浅尝辄止,这一次醉得如此严重,可见妈妈受到了多大的伤害。
匆匆出门后,只注意到妈妈趴在车上干呕,我连忙赶过去,将后套披在妈妈背后,焦急地问:“妈,你怎么了?”
妈妈回头,却像是看到了极为重要的事物,紧紧把我搂在怀里,梨花带雨道:“小阳,不要离开妈妈好不好?”
“不离开,不离开。”我拍着妈妈的背安慰道,另一边用眼神询问慧姨。“等你妈妈酒醒后再问她吧。”慧姨摇了摇头。
我们把妈妈扶上电梯,我又邀请慧姨留下来照顾妈妈,但她明天有一件要事,交代我照看好妈妈,就要赶去公司。
现在才凌晨4点,我帮妈妈清洁完呕吐物,就立刻给慧姨打去电话,知道她到了公司,才放下心来。
我给妈妈泡了杯醒酒茶,刚端过来,就发现妈妈已经睡着了。听着均匀的呼吸声,我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床边。
从慧姨的只言片语中,很难找到妈妈伤心欲绝的真正原因。但我猜测,肯定是她和爸爸又吵架了,否则这次约会也不会告吹。
这时候,妈妈像是做了噩梦一样,开始乱蹬被子。
我本打算过去重新盖好,俯下身时,却被一双玉臂搂住脖子,紧随而来的是干燥的唇,深深印在脸颊上。
我的身体就像触电一样僵硬,甚至忘记了呼吸。
正当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听到耳边睡梦般的呓语,“浩,如果我们回到从前该有多好。”
我的怒火从灰烬中重新燃起,深吸了一口气,冷冷说道:“或许吧。”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我该怎样?”
“总之,总之……”妈妈在睡梦中蹙眉,苦苦思索片刻,才说道,“你变得越来越冷漠,我们好久都没有同房过了。”
望着妈妈无意间流露的媚态,我心中更是充满了愤怒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