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哥哥
半个月後,贺兰风雅的配型结果出来了。
贺兰声却拒绝手术。
“阿雅不愿意,我们不能逼她。”
徐清河眉头轻锁,耐心劝说:“小雅愿意的,你对她那麽好,她知道哥哥需要她,肯定会答应的。”
贺兰声摇头:“她根本不知道这次和平时不一样。”
徐清河强颜欢笑:“一样,你就当成是打点滴,阿雅也一样,和平时抽血差不多。”
贺兰声仍然拒绝,被逼到极点後爆发:“她已经给我输过很多血了,我们不能贪得无厌!我该死死该活活,不需要别人为我牺牲!”
啪——!
“贺兰声!什麽叫贪得无厌?难道我和你妈费尽心思为你做的一切,在你眼里都只是贪得无厌吗!”
这是徐清河第一次动手打他,一向温和的父亲从来都不会对他使用暴力,连训斥都是收敛着的,这次却打了他,还下手这麽重,他眼前都是晕的。
可贺兰声还是叛逆,不肯让步一丝一毫,眼眶是红的,眼里都是泪,他摔碎了床头柜上的药碗,拔掉了手背上的留置针。
“你们为什麽要生下我!让我每天活得像个吸血的怪物!!”
躲在门外偷听的贺兰风雅被里面的争吵声吓到了,来贺兰家这些年,她从没见过徐清河发脾气,他只是长得有点严肃,说起话来和贺兰声一样温柔,是个很体贴的男人,贺兰声更没有这样歇斯底里过,哪怕是生气也只是不跟她讲话,从来不会大喊大叫。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们就像是非要把对方“撕咬”的遍体鳞伤才能结束这场战争。
还好贺兰昭及时赶来带走了徐清河,不然父子俩只会两败俱伤。
贺兰风雅跑进贺兰声的房间,护工正在为贺兰声处理从针孔流出的血渍,保姆正在收拾遍地狼藉。
小小少年,满腹心事,躺在床上一句话都不说。
“哥哥,我想让你好起来。”贺兰风雅握住他的手。
贺兰声不讲话,将自己的手从她掌心抽走,侧躺进被子里。
贺兰风雅绕到另一侧,趴在床边,等到房间里的其他人都离开。
虽然她知道这个房间里有贺兰昭安装的监控,但她还是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们改变不了现状,我很清楚我为什麽会在这个家。”
贺兰声看着她的眼睛,她却错开了视线,盯着房间内的某一处。
“上次的数学测试我之所以交白卷,是因为被关进了小黑屋错过了测试时间,没有告诉你真相,是觉得没有必要,我总要适应格格不入招惹来的针对。”
“你对我很好,教会我许多,我很感恩,可我知道我跟你和小七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仍然想读完大学,所以现在离不开贺兰家。”
说完後,贺兰风雅离开了房间,轻轻合上门,转过身贺兰昭就坐在客厅里。
这大概是贺兰风雅第一次认认真真大大方方的直视贺兰昭,她的眼睛和贺兰声一样,又不太一样,明明形色相同又神色各异。
贺兰昭还穿着工作时的正装,淡淡的妆容不过是这精致容颜上的一点装饰,遮盖她的疲惫丰富她的清冷。
她不似綦阿姨那般幽默风趣,也不似陈阿姨那样温柔小意,她美得张扬又冷的孤傲。
印象中的她总是很忙,遇事果决又雷厉风行,不管生病还是休假,总有人来去匆匆抱着厚厚的文件让她签字。
贺兰家的每个人都戴着厚重的面具,贺兰声虚僞的叔叔臭脸的伯伯,没有一个不想把他的母亲拉下去,那些人都巴不得他死去,这样就能击溃看似坚不可摧的贺兰昭。
贺兰女士的软肋太显眼,还不止一个。
“学校的事我会安排好。”贺兰昭语气淡淡,却给人一种完全可信的安全感,但这样的安全感是要用东西来换的。
贺兰风雅深知其中深意,微微躬了躬身:“谢谢妈妈。”
身後的门被贺兰声拉开。
贺兰昭起身走向他们,牵起贺兰风雅的手,继而拍了拍贺兰声的肩膀,嘱咐道:“去跟爸爸道歉,然後来书房找我。”
贺兰风雅跟随贺兰昭去到三楼书房,她乖乖坐在沙发上,像听候发落的犯人,不知所措。
贺兰昭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书:“小雅,这是关于你亲生父母的资料,现在的你,应该能看懂。”
贺兰风雅木讷的接过贺兰昭手里的文件,长这麽大,她只喊过贺兰昭妈妈,从没想过她会帮自己找到亲生父母。
她紧张又期待,打开文件一页一页翻看。
她的爸爸是一名工程师,妈妈是高级焊工,两人的履历都十分漂亮,只可惜英年早逝,一个死于车祸,一个早産大出血不治而亡。
“你爸妈的墓地我已经安置好,地址在最後一页,如果你想换名字,我可以帮你去办理新户籍。”
贺兰风雅合上文件,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当下在贺兰家至少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并且顺利读完大学,她得为以後做打算,留在贺兰家是最好的选择。
贺兰昭没再多说什麽,书房门被敲响,贺兰声推开门,走到贺兰风雅身边。
“妈,我想等阿雅明年录取後再手术,我已经和爸说过了。”贺兰声说完,看向贺兰风雅,又顺手拿过她手里的文件翻看。
贺兰风雅没什麽意见,刚才在房间里也和他说的很明白了,他们都无法改变现状,最好的就是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