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瑶停下筷子,很有礼貌地回答,“我还在念书,明年就毕业了。”
沈江旭接下话茬,“阿瑶在美术学院,学习油画。”又对靳瑶说,“姑妈精通国画,可是大师的关门弟子。”
靳瑶虽然年轻,但很有眼色,立马说,“我要向姑妈多请教。”
“阿旭,你少奉承我了,人家小姐是学油画的,我可一窍不通。”
何圣薇没有多言,注意力全在手里的靓汤上,不多会儿就见了底。她略一思量,觉得衆人面前还是矜持些好,遂放下碗。没想到席聿宁主动拿过去替她添满,低声笑道,“难得见你这麽好胃口,等下我去跟厨房要了配方,回去叫莲姐学学。”
何圣薇眼尾挑起,“专心吃你的饭,理我做什麽?”
她馀光所及,见靳瑶正在看她,眼神带一点好奇,见她发觉,赶忙收回目光,脸颊添了一抹薄红。
倒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何圣薇想。
这边席聿宁对沈江旭说,“阿旭,有没有考虑来明堃帮忙?”
沈江旭自是明白席聿宁的意思。偌大一个明堃,看似风平浪静井然有序,暗地里也藏了不少不可告人的心思。何况席聿宁和沈江旭自幼便关系亲密,多一个自家人在,总归没有坏处。
不过沈江旭硕士毕业才三年,刚刚结束实习期不久,还想在外历练一番,遂回答:“我现在实操经验不足,不过师父待我很好,很愿意教我东西,我想多积累些经验,日後也能更好做事。”
席聿宁点头赞同,表示不必操之过急。
吃过饭,衆人围在一起叙话。靳瑶因是第一次见面,沈澜芳怕冷落了她,亲切地和她多聊了几句。
佣人捧了陈皮山楂茶和水果以解腻。席聿宁探过身,拿起一个饱满圆润的橘子,慢条斯理地剥开皮。
他的手生得十分好看,骨节分明丶修长如玉,剥橘子的动作,看着像道风景。
引得何圣薇侧目。
这样漂亮的手指,几个小时之前,曾恶劣地探入她的身体,搅出了一汪泽国。
更恶劣的是,他把湿漉漉的手指抵在她唇上,暧昧地摩挲着她的牙关,轻声诱哄。
“乖,嘴张开。”
害她重新涂了一遍口红。
回忆中止,何圣薇的目光停留在席聿宁的手上。
右手食指指节依稀可见一圈整齐的牙印。
这是她对罪魁祸首的“回礼”。
罪魁祸首浑然不觉身侧投过来的冷然目光,仔细择掉橘子的白色纹络,递了一瓣到何圣薇唇边。
姿态随意,浑然天成。
何圣薇擡眸,见他嘴唇微动,无声的几个字。
“还想咬我吗?”
何圣薇报以一个柔情的微笑,轻啓红唇,衔住橘瓣。
平日里动不动就剑拔弩张,恶语相向,这会子又恩恩爱爱地坐在一处,同吃一只橘子。
做戏而已,拼的就是演技。
“你们还没来得及去看梅花吧?”沈澜芳端着玻璃杯饮茶,随口道,“前几日温度低,梅花开得比往年早。”又看向何圣薇,“正好去帮我剪一枝过来,插在你送的瓶里。”
“好。”四个晚辈纷纷起身。
步至後院,临窗处便是一树蜿蜒曲折丶玉瓣金蕊的龙游梅,几步之外,又立着两棵花繁叠复丶色如赤丹的朱砂梅。梅林间信步赏玩,周身尽是虬枝疏影,浮动暗香。
沈江旭拿着剪刀,不知该如何下手,一旁靳瑶主动请缨,“让我来试试。”
“小心划破手。”沈江旭不忘叮嘱。
靳瑶看着腼腆羞涩,干活却利落得很,看好後手起剪落,执着花枝,嘴角忍不住上扬。
何圣薇在一旁观赏,突然有种微妙的感觉,总觉得靳瑶方才的模样莫名熟悉,却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她正思虑间,腰肢被人揽住,席聿宁低头看她,“看得这麽出神?你若是喜欢,在咱们家里也种几棵。”
“少想一出是一出,”何圣薇回神,“回屋去,陪妈插花。”
她不经意擡头看向天空,晴空朗日,有飞机缓缓行过。
飞机在越州国际机场落地,男人走下舷梯,面露倦色。工作人员引着他穿过贵宾通道,上专属接驳车至休息室,待送上行李,又恭敬地领着他出了航站楼。早有一辆黑色宾利等候在此。
“大少,”司机回过头道,“老爷差人问,您今晚是否过去吃饭。”
“倦了,改日再说。”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