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卿:“!”
柳清卿果然回了些神,满眼惊诧。
侯爷与嘉姨可是京城中有名的伉俪!侯爷极疼爱嘉姨,恨不得日日与嘉姨一起,怎会弄出个外头的孩子!
李嬷嬷为了勾起小姐兴致,使她心情好些,故作神秘,“而且那孩子瞅着不小,个头长得猛呢,鼻子眼睛跟侯爷如出一辙。说是母亲重病,恳求侯爷去瞧一眼。”
那少年急性沉不住气,见无人出府,直在门口磕头,额头上满是鲜血。
听到这柳清卿心却发沉,怪不得嘉姨在二叔院中也不与侯爷相认。还骗二叔她失去记忆……
嘉姨有何打算呢?
只想到这,柳清卿便觉疲累,她如今自身难保已顾不得旁人。
又有种兔死狐悲的哀凉,当初侯爷都能为嘉姨去死,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吗?
她与谢琅的感情单薄到风一吹就散了,拍马也追不上父辈,那她被舍弃,简直太过理所当然。
“嬷嬷我累了,让我睡会吧。”
柳清卿兴致寥寥侧身背对着外头,将自己蜷缩一团。
她轻合上眼,好累啊……如果能一睡不醒就好了……
一睡不醒……
念头闪过,柳清卿倏地睁开眼,沉寂的眼底终于重新有了光。
柳清卿想起她那枚假死药丸心头一紧,准备蛰伏几天再作打算。
当天晚些时候谢琅便带着外头凛然的凉意回到正房,见她睡着,便去净房洗去一身冷尘后回到床榻上,长臂一展将人揽回怀中。
空落落的怀抱终于被填满,谢琅满足地喟叹出声。
转念又想到谢从林,就是他爹在外头生的野种。
谢从林,谢从林。
听闻那孩子的母亲姓林。
谢琅不由冷嗤,这名起得好生缠绵。
谢琅一边感受着柳清卿身上散发的温暖热意,一边在心中不屑。
故而他不懂柳清卿为何总是纠结那情情爱爱,情情爱爱有什么好?父亲当初爱母亲爱到恨不得豁出命,最后不还是背叛了母亲,让母亲避出侯府落得“尸横野外”,“隐姓埋名”,也变得家不像家。
还是他的夫人好。
在她因被他冷待便要翻脸和离时他便知晓,她心中有他。
虽说利益与权势比虚无缥缈的情爱坚实,但她心里又有他,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了。
谢琅不是没感受到她僵硬的身体,但他不计较,将脸埋于她柔软的颈窝,将她揽得更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去。
他想起幼时自己养的那只猫,那猫甚是顽皮,跳出院外受了伤,拖着最后一口气爬回来找他,最后死在他怀里。
柳清卿让他想起了那只猫,他可允她偶尔玩耍,伸出爪子挠他也无妨,但却不能跳出他的院墙。不然受伤了怎么办?
她冷着脸却比过去更加诱人,更鲜活。
令他能窥见她真实的灵魂。
相比于粉饰的伪装,他更愿面对真切的情绪。
谢琅又将她抱得更紧,脸颊紧贴着她单薄的肩骨,长臂如藤曼缠着她,几日难眠,今日终于能睡着了。
翌日醒来,谢琅不在。
柳清卿却觉浑身酸得很,像被人用绳索捆了一整晚似的。
她醒神后面无表情发呆许久,后终下定决心地攥拳砸向床面,带起伤口的刺痛让她更清醒几分!
她将赵盼生叫到跟前,旁人她都不放心。
李嬷嬷年纪大,她不愿让李嬷嬷趟这趟浑水。而青橘性情憨厚,若是知晓实情许是瞒不过谢琅,再让她踏入险地便不好。林眉沉默寡言,忽然张罗这事,也会引人怀疑。
思来想去,就赵盼生适合,她胆子大,有自己的主意,进退有度。想来能将这事办好,她便赌一次。
柳清卿含恨地想,谢琅不是说谢家没有和离,只有丧偶吗?
那她就让他如愿丧偶!
一想到那般场景,心中便一阵激荡畅快!
她想着便痴然笑了,笑着笑着,忽然觉得脸上发凉,抬手一模便沾了一手的泪水。柳清卿低眸凝着掌心的水渍,面无表情。
一抬眼瞧见赵盼生已经站在门口,正担忧地望着她。
柳清卿随意抹去泪水,叫她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饶是胆子大的赵盼生都惊得捂住嘴,那瞪圆的眼要从眼眶中掉出去了似的!
“小姐!何至于此!”
赵盼生跪在地上,急得膝行至小姐跟前,顾不得主仆之别攥住小姐的手,“那药可拿得准,怎能胡乱吃,若是有事……”
赵盼生一想到那种可能便慌乱不已,“若是有事该如何是好啊小姐!”
柳清卿早已心如死灰,她知晓自己此刻隐隐疯癫,不顾代价只想离开侯府,离开京城,离开这些没长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