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话池叙默默咽回了肚子里。
知云知云知云,知云个没完没了……恶心死了。
池叙认识霍知云二十七年了都不这麽叫他,肉不肉麻。
听着耳边宁桢滔滔不绝的声音,池叙竟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就想起了之前他在酒店里听到宁桢讲的那通电话。
要给霍知云灌多了拐走什麽的……
真有你的。
时隔这麽久,这人对霍知云明显还是有那方面想法的,池叙甚至觉得即使自己从没有听到过那通电话,但在那之後他大概也能够透过宁桢表现出的各种各样的细节明显感觉出来这人目的不单纯。
而今晚,对霍知云有那样诡异想法的宁桢居然又能够出现在霍知云攒起的局上……
也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能够说明什麽。
池叙忽然有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叙哥来来,您先坐您先坐!”正和宁桢寒暄着,一旁的唐哲也忽然凑了过来,对池叙笑得谄媚,“喝酒麽叙哥?不想喝酒我去给叙哥要杯果汁气泡水什麽的。”
看来池叙不喝酒这事儿在圈里面也确实已经是出了名的了,擡眼看了看眼前这个加起来跟自己统共说没超过五句话的唐哲,出于礼貌,池叙终于算是稍稍收敛起了那一副不太愉悦的表情,对着他笑了笑。
“没事,不用,喝酒就好。”
“那叙哥你先坐着,我给你倒。”
“好,谢谢。”
池叙点点头,对着一长排的沙发思忖两秒,最终选择坐在了一个距离霍知云稍远些的地方。
屋内的气氛立时变得有些微妙,在场所有人大概也是觉察出霍知云和池叙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霍知云这倒是没什麽,主要是池叙,从刚才一进门脸就阴得像是霜打的茄子,一看就知道是带着气儿来的。
池叙心里不痛快,屋里几个人也完全不敢乱动,毕竟……虽然说和池叙不熟,可是但凡能和霍知云稍微走近一点的人,任谁不知道池家大少爷在他们霍老板心中的分量。
这哪是发小啊,这简直是霍知云从外面给自己找的一小爹。
所以池叙不痛快,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有些畏惧,一旁的许承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凑到跟前去问问怎麽了,结果池叙竟抢先一步开口说话了。
就见他对着那一票子人露出了一个还算和善地笑意,而後柔声细语地开口道:“没事,你们玩,我就是过来坐一会儿,不用管我。”
“那,云哥……”一帮人又扭头看了看霍知云。
霍知云也没说话,只是擡擡下巴示意他们没事,哥儿几个这才敢重新嗨起来。
包厢内的气氛瞬间恢复到池叙进来之前的样子,唯独眼下这俩人的气氛,还是与之前一样的微妙。
……
池叙坐的位置离霍知云好远,霍知云目测了一下,感觉远到都够从他们俩中间修条地铁的。
霍知云想离池叙近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这种想法在霍知云心里面忽然变得特别强烈。
他就这样不动声色地看着池叙独自一人坐在那,脸色不太好看,也不知是遇到什麽事了。
其实也并非完全不知道,霍知云能猜。
今天是池叙母亲的生日,一般情况下,母亲过生日池叙都是会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开车去到他父母家那里陪着他们二老吃顿饭,然後在那边过夜的。
可这会儿,他居然会只身一人出现在酒吧里,那八成是和家里闹了矛盾生一肚子气跑出来的。
不过具体是什麽矛盾……霍知云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霍知云想问,但他知道他应不应该开这个口。
不光如此,他甚至都不太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该叫池叙上来。
这一行为究竟是对是错,霍知云无法给自己一个公允的评判。
才刚立下要与池叙划清界限的雄心壮志都还不等初见成效呢就又中道崩殂了,霍知云的赌咒发誓看来还不如个响屁来得有力度。
但霍知云不怪自己,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自知自己胜不过去才是常态。
就在刚才,霍知云倚在玻璃墙边看着池叙孤单落寞的背影在这热闹喧嚣的夜场之中缓缓落座,而後托着脸对着小桌上那一瓶白葡萄酒发呆的时候,霍知云都受不了了。
他不喜欢看池叙一个人孤零零的样子,他心疼,这也就是为什麽打从上学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霍知云都特别享受于做池叙的跟屁虫。
孤独是池叙与生俱来的气质,就算想改也改不掉,但是霍知云就是不愿意见他这样。
所以霍知云才会一次又一次接二连三不长记性地让自己折在这。
太多时候池叙甚至都不用特地说什麽做什麽,就只是自己形单影只地往那儿一坐,霍知云就得跟打了鸡血一样义无反顾地朝他扑过去。
搞得很多时候池叙自己都挺迷惑这人到底有什麽毛病,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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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趁着池叙上楼的时候,霍知云就在跟自己暗下决心,今晚只是叫他上来坐一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自己什麽都不多说,也绝不会去打扰池叙,他今晚的身份就是池叙一个关系稍稍近一些的普通朋友,不该问的别问,该问的……能忍最好也忍着别问。
结果到了眼下,等人真的上来了,也坐下了,霍知云这被强行按捺下去的乱七八糟的小心思就又开始蠢蠢欲动不听使唤了。
我这辈子是不是真的就只有这麽大出息了……霍知云忽然就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