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一歪,话里话外的像是在打趣,但池叙却根本笑不出来,扯一下嘴角都是艰难。
哪有心情笑,像陈润升这样一句话拐八道弯的人,池叙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抱歉陈总,公司有事情……耽搁了。”
“怎麽,还在替霍知云收拾烂摊子。”陈润升笑了一声,而後擡擡下巴,示意池叙坐下。
“不是替他手势烂摊子,”池叙轻轻扶了一下眼镜,顺着陈润升的意思坐了下来,而後用温柔平静甚至带着几分脱力的语气驳斥着陈润升刚才的话。
“霍知云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嗤,”陈润升偏过头去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件多麽可笑的笑话。
池叙也不做任何反应,就这样静静听着他笑,不管这笑声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池叙照单全收。
此时的他确实很像是个一门心思只为霍知云抛头颅洒热血不计回报不顾後果的憨种,这样的行为也的确不聪明,若是换做几年前的他自己,在看待这件事情时内心萌生出的鄙夷或许并不会比眼前的陈润升少,这些事,池叙心里面都清楚。
所以不被人理解也是正常,无所谓的,连眼神都不会因着陈润升的笑容而变化半分。
池叙的不为所动很明显是让陈润升想要以此来取笑他的兴致被扫了大半,晦冥暗昧的眸光当即漾起略带冰冷的温度。
笑完之後他才又重新将视线放回在了池叙的身上,剥了颗糖扔进了嘴里。
“说实话,从前我一直觉得你和霍知云能成为好朋友,那是你上辈子的造化和运气,是你费尽心力攀高枝攀上的。”
听到陈润升这样说话,池叙依旧不语,只是一味地垂着眸。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但这确实不是第一次有人跟池叙这样说话,他对此早已经习惯了。
从前池叙和霍知云在一起玩的时候,身边不论是长辈亲戚还是同龄的一些其他朋友,不少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是池叙在一直巴结着霍知云,倒贴上赶着和霍知云玩。
毕竟霍氏的地位在圈内有目共睹,池家虽然也是家大业大,但终归和霍家还是没办法比的。
在这样一个全靠着出身和家世决定着一切的圈子里,目之所能及的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霍知云是池家少爷费劲心机巴结过来的,带着引号的朋友,有时候甚至就连池叙的父母都会不自觉地産生出这样的念头,像是刻进DNA里的。
鉴于此,他们二人的友情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有几分真诚几分利用,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池叙对这样的传言是早有耳闻的,只是他好像从来不曾想过要为此辩驳什麽。
一来是因为觉得没什麽意义,毕竟这种事说到底也只是自己和霍知云之间的事情,没必要和旁人解释什麽,二来……池叙这边人淡如水,可霍知云对此类的谣言倒是一向辩驳的很勤谨,谁觉得池叙是在讨好巴结他他都跟谁急,所以本就不在意的池叙也就更没有必要多费口舌了。
……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陈润升的一句话将池叙从思绪当中拉扯回来,他怔愣一下,听着陈润升继续往下说下去。
“现在我倒是觉得,霍知云能有你这麽个朋友……不知道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是霍知云高攀了。”
池叙笑了一声。
“怎麽可能,陈总您太擡举我了。”
“我从来不擡举任何人,既然这样说,那我就是这样想。”陈润升歪歪头,本来一直流连在池叙身上的目光最终停在了池叙那枚被他挂在了颈间的戒指上。
又是这枚戒指,亮得刺眼睛。
看了一会儿,陈润升忍不住嗔笑:“你知道我今晚叫你过来是做什麽麽?”
“陪您喝酒。”池叙回答得简短而敷衍。
陈润升一听就笑了,声音很大,笑了半天都没停下,听得池叙感觉有些烦躁。
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太好,现在被陈润升这麽一闹腾,池叙起身就走的心都有了。
但是他却不能这样做,因为他还有该说的话没有对陈润升说完。
这会儿不是意气用事装潇洒的时候,池叙就算是把後槽牙都给咬碎了他也得忍着。
“行,看来我的目的池少爷这边已经明确了……”陈润升的眼眸一转,“那话又说回来,池少爷您这次来的目的呢?”
?!
池叙心下一惊。
他并不知道陈润升究竟是如何知道自己今天也是带着目的来的,也并不认为自己从一进门到现在的表现有任何的异常叫他因此而察觉到任何漏洞……
或许陈润升是在诈自己麽?
可是听着他如此笃定的语气……池叙心里面竟又犹豫了。
“没事,你说吧。”陈润升一歪头,打断了池叙心中的猜疑,“我知道以池少爷的性子,那是绝对不会轻易求人的。”
“今天带着事儿来,想必是遇到什麽棘手的难题了。”
池叙其实挺想点着头就把这话给认下的,但是没办法,坐在对面的人是陈润升他就不得不多个心眼。
他得尽可能地把话说得好听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