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到某次下课,人流汇聚往生活区走。
萧暮雨也在其中。
那个时候梧桐树叶已经开始泛黄,金黄色在光里摇曳,这个人站在两个女生中间,说说笑笑。
她当时走在人群後,戴着耳机瞥见了熟悉身影。本来要拐弯去教学区,鬼使神差就顺着那条路走到了二食堂。
远处传来鸡鸣声,估计天色已经亮了,但所有的天光都被一重厚重繁复的窗帘遮挡在外。
陆疏月能清晰感觉到隔着眼皮的黑暗。
她轻叹一声。
拽着被子的手动了,掀开,起身,下床。
原先闭着眼睛没感觉,走到浴室照了镜子,陆疏月才发现自己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後知後觉的热意。
空调温度打得太高了。
她捧起水洗了把脸,心想。
她走到床边,心脏在胸腔中沉闷跳动。
床上的人经过一晚上进化,睡姿以势不可挡之状横亘在床两边。
困意席卷上脑海,陆疏月懒得挪移这人的小腿,就轻轻搭上去。
……
酝酿了两个小时的睡意此刻争前恐後到来。
像是独自解了许久的题,一直没思路,等拨通开关,所有的步骤方法一齐涌上心头。也像是一睡仿佛过了许久的课间,很长很长也很短很短,放纵思路时,物理学相对论也能当作哲学思考。
……
再次醒来,却不是睡到自然醒睡到神清气爽。
却仿佛是趴桌上睡猛地被冷空气灌了一身,或者刚进入深度睡眠突然被人拍醒。
陆疏月睁开眼瞬间脊骨收紧,如同从悬崖坠落。
昏暗间,她看见人影起落。
後知後觉是右腿被挤压磨蹭……有些粘腻。
她想抽开腿却被紧紧匝住。
萧暮雨身体伏下,柔软揉着皮肤。眼纱尾部随着动作飘动。
陆疏月来不及反应理解,魔幻地觉得这是梦。但腿上的湿滑和相贴的皮肤告诉她不是,都是真的。
她有些生气地推了推身上的人,让她起来。
对方含糊地说了一句“难受”就没有後文,依旧该磨蹭磨蹭,该紧贴更加紧贴。
陆疏月着急,顾不得可能牵动她伤口,推着她的肩膀把她往一边推过去。
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去。
她难得慌忙,踩着拖鞋仓促下床。
她那次起夜可能是闷得热得,这一次是燥得,整个人从脸颊红到耳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脖子也泛着红。
她站在镜子前,暖色的光打在她鼻梁上,眉眼掩在阴影处。
五星级酒店隔音好,浴室空间很安静,听不见难捱的喘息声。
片刻水流声响起,水龙头哗哗流出冷水。她埋头捧水拍上脸颊,溅起的水花沾湿衣领。企图以此散去热意。
水流从指缝间流出,她闭上眼,整张脸埋在双手中深深呼气。
露在外面的耳朵却更加红了。
天蒙蒙亮,她走出酒店门。
很没出息地跑了。
她现在不知道怎麽面对萧暮雨,或者说一只狐狸。
看毛色还是只赤狐。
太魔幻了。唯物主义者的世界本源丶连同陆疏月十多年来的羞耻心和世界观,被一只发情的狐狸用尾巴轻轻一扫,化为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