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镜子
「部落守则一,所有人家中不得摆放镜子一类能反射的物品」
「部落守则二,维护秩序是最重要的」
「部落守则三,红眼睛的人在得知……」
後面的话被墨水染黑,黑暗之中完全看不出任何火柴字迹。但前两条也总比没有好,简从生这麽安慰自己。
时景焕又在书架上翻着其他,但唯一有用的就是这张地图,整个杂物间摆放得乱七八糟,他们来回搬动东西也会惊扰到楼里的居民,于是他拍拍简从生的後背说道:“走吧。”
那两个不明生物指不定何时会再来,尽快回到中年大叔的出租屋才是相对最安全的。
简从生不出声,熟练地卷起动物皮地图,反手插在背後的口袋里,露出来的地方正好能用外套遮挡住。
好在中年大叔所住的楼层挺高,两个人悄悄从楼梯间下楼,瞻前顾後地防着其他租户,最终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出租房里。
整栋楼大概有六层那麽高,算是租户比较少的类型,先前白天的时候大多都窝在家里不出来,直到晚上才人多一些。
此时街道上走的全是人,遛狗的遛狗,遛孩子的遛孩子,还有些老大爷在健身器材上叱咤风云。
简从生从窗边探出去看得一清二楚,他双指夹着厚重的窗帘,大致了解过後便松了手,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漏一丝光亮。
地图上的规则,要从中年大叔的出租房入手。
“你的镇异符对鬼屋有用吗?”简从生突然问时景焕。
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有点久远,栈内鲜少有鬼出现,镇异符已经没有派上用场了。时景焕二话不说拿出镇异符,上面规规整整地写着一个“定”字,还是上次时景焕提前写好备用的。
“不知道,试试吧,反正揣在兜里也没什麽用处。”时景焕拿出好大一把镇异符,黄色的纸面略微有些皱,不显灵时跟普通的祭坟纸没有两样。
简从生此时没心思调侃,心事重重地接过镇异符,他心里想着,既然蓝眼睛是这栋楼都排斥的对象,那麽房东大妈和其他租户的红眼睛必定有相对的权利。
但关键就是现在信息太少,根本推不出来红眼睛和蓝眼睛到底有什麽区别,也不明白中年大叔的房子里违背规则,放置好几面镜子的用意。可悲的是,他们的身份很不方便再出去打探线索。
镇异符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用来当作辟邪的“八卦符”,成批量地贴在墙壁上时,镇异符不安分地随着掉落一半的墙纸来回飘荡。
希望有用吧,简从生心中祈祷。
时景焕说:“再找找其他线索,估计出租屋里还有我们没注意到的东西。”
时景焕将所有的镇异符处理完,说不上满意,保持着惯有的面无表情,转着看了一圈全是黄纸的房子,最後落在倒扣的镜子上面。
他走到茶几前,缓缓弯腰,拿起禁止出现的镜子,里面照出来的人像与他本人别无二致,眼睛也黑得发亮。
时景焕没有犹豫,将最後一张镇异符贴在镜面上。
房间内陡然响起一声尖叫,时景焕与简从生都清楚地听到那尖叫声来源于镜子。
镜面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缝,横亘在中间,住在里面的诡怪扒着锋利的棱角,气势冲冲地爬出来,试图吞噬时景焕。
时景焕眼疾手快,立马将镜子倒扣在桌面上,诡怪怒吼着吃下送给它的闭门羹,用力撞在乌漆墨黑的桌面上,于是诡怪更加愤怒,猛烈撞击着镜面想要出来。
撞击片刻过後,镜子里的诡怪突然没了声音,像是放弃了与茶几桌面作斗争。
“怎麽了?这会儿居然安分了……”
简从生不明就里地走到客厅,谁知卧室里的镜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诡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後偷袭,满是怨气地扑在简从生身上。
被鬼附身的感觉并不舒服,冒着黑气的鬼没有想象中的轻,简从生腰间的重量一沉,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他随手拈起贴在墙壁上的镇异符,反身转过去扔到黑鬼身上。一贯作用有限的镇异符在此时牢牢粘住黑气,还没等身後的鬼反应就开始起作用,四周边框泛出金色光芒,随之而来的是黑鬼更为惨烈的叫声。
“呃……放开我!”
这警告无异于追捕盗贼的时候大喊“站住”,没有一点威慑力,简从生充耳不闻,任凭黑鬼大声叫来叫去,直到它筋疲力尽停下时就没动静了。
不过几时,黑鬼无力附在人身後,如流水般滑到地面投了降。
时景焕垂下想帮忙的手,顺便拍拍粘到灰尘的衣袖,看着茶几桌面上的镜子说道:“反应挺快啊。”
被夸的人嘴上顺溜地反驳:“反应慢的早就死了。”
简从生重重松一口气,难免赞赏地看向黄纸镇异符,接下来就是如法炮制,两人把墙面多馀的镇异符撕扯下来,用力贴在摆放于卧室的镜子上和黑鬼的身上,出租房内所有镜子都被压制住,没了动静。
“你们等着,其他鬼很快就会来找你们报仇的!”被镇异符压制的黑鬼还在嘴硬,恶狠狠地警告两位自由身“仇家”。
简从生装作害怕的样子,双手立在身前,紧握住拳头,肩膀嘲讽地抖了两下,阴阳怪气地说:“哎呦我好怕啊,你的同伴都在哪里呢?”
黑鬼整个横截面都铺在地上,分辨不出哪里是脸,哪里是眼睛,只知道这家夥的声音朝着地面,闷闷地船进耳朵里:“它们很快就会从其他地方赶回来了,你们走着瞧!哼哼,就靠这些符纸难道还想封住我们所有的出口吗?你们太天真了!”
这只镜子里的黑鬼有点中二,说话时一颠一颠的,简从生与时景焕没心情陪它一起玩尔虞我诈的游戏,得到信息後就两耳不闻黑鬼事地走到一旁,任凭它怎麽叫唤也再没搭理过。
黑鬼无意识透露了房屋内还有其他出口,不只是两面镜子那麽简单。简从生将塞在後口袋的地图抽出来,平铺在茶几桌面上。
茶几上杂物太多,中年大叔应该是把这不大的桌子当成了杂物间,钥匙纸巾一次性筷子……应有尽有,全部被推到了边边角角,只留下中间一大片空位放地图。
“怎麽感觉这群鬼还留了後手啊,真是麻烦。”简从生一脸头疼地感叹道。
时景焕从电视机旁扯过来一张小凳子,勉强安稳地坐在茶几旁,而简从生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双腿岔开,手撑在膝盖上方,皱着眉头看向地图。
动物皮制的地图质感厚重,摸起来足足有小半厘米那麽厚,地图长时间卷成卷轴,刀片切割的边角总是会不受控制地翘起来,时景焕注意到他讲话的同时还要压住地图,于是搜罗来一大堆东西,挨个压在四角,总算解放了双手。
“你看这里,粗略估计这栋楼里的居民大概在24人到72人之间,刚才我们路过的时候一层有四户人家,总共六楼,就算住户密度再大也很难超过平均每户三个人,毕竟房屋面积摆在这儿。”
这还是假设每间出租屋都有人住的情况下,如果排除楼顶那种完全空房的情况下,居民人数上限还能再降低一个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