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棠不卑不亢地抱拳道:“只要裴婉清不寻我麻烦。”
长公主叹道:“本宫与她母亲是旧识,也算看着她长大,此番事是她莽撞了些,她是个懂得为自己争取的人,但不至于做出害人之事。”
苏瑾棠没有回答,裴婉清虽没有害人之心,但事情也是因她而起。如今她告假在家,也是因婚事不成,萧宇承反倒因此远走朔州,德妃被禁,她心中该是不好受吧。
“殿下命我去朔州,可有何安排?”
长公主定定地看着她,“如果本宫命你去离间镇北王与秦王,让他们夺回失地後反目成仇,你可能做到?”
苏瑾棠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快了些,缓缓呼吸後镇定地分析道:“殿下是怕秦王与镇北王达成同盟?确有这个可能。”
萧宇承年少时就是跟着萧以心的军队,不然也不会有当年她求助萧以心後,萧宇承带着人马救了她替她解决了麻烦的事情。
所以此番萧宇承远走朔州,看着胜算不大,但陛下也是知道萧以心与萧宇承有师徒之谊的,他其实还是陛下手中的刀,去一趟朔州,就能磨得更锋利些,若萧以心不在意被萧宇承分走的军功转而支持他,那他回来後胜过齐王也未可知。
若能在收复失地後再离间了他们,萧以心就有理由支持长公主,袖手旁观也是好的。
“凭你与萧宇承的情谊,住进都督府不是难事。”
苏瑾棠愕然,长公主是让她利用萧宇承。
“可是有难处?”长公主笑道:“你若不愿也无妨,你若有更好的办法,也尽可一试。”
苏瑾棠应道:“臣并无难处。”当初萧宇承以权相压将她关在别院中,逼迫她为他做事时,可没有她此时的迟疑。
相比于祈祷上位者对他人怜悯,不如自己成为掌权之人来得可靠。
孰轻孰重她当然分得清。她也该学会取舍。
“本宫知晓你比婉清清醒,昨晚要查的书册可都查完了?”
“查完了。”
“那就去收拾一番吧,本宫府中主簿一职,还是屈才了些。”
苏瑾棠走出长公主的书房後,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畅然,她并不是良善之人,从对王松起杀心时她就知晓,如今即将踏上部署已久的朔州,也有几分即将上阵杀敌的豪迈来。
唯一的变数是萧宇承,他是她踏上永宁後的唯一的意料之外。
但只要舍掉对他的那份情谊,他就是非常好的,增加胜算的筹码。
待苏瑾棠离开,长公主的书房暗格内走出一位遮面女子,朦胧的面纱後藏着可怖的烧伤痕迹。
若有前朝的老臣在此应当能凭她的一双眼就认出来,此人正是前朝的左相简筝,仁宗的左膀右臂,旁人都知她死于东厥。
简筝于一旁落座,复又拈起了棋子,思索片刻後落子,随即对长公主做出“请”的手势。
长公主施施然落座,视线回到棋局。
待她落子後,简筝问道:“殿下就派这一小女娃去?”
长公主轻笑道:“她是我弟弟举荐上来的人,此番一是为了看她忠心,二是……只要她去,我不信叔贤心不乱。”
想到昨晚深夜翻墙来访的人,长公主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谁知萧家也出了个痴情种。”
简筝捏着棋子紧锁眉头,“萧将军那边,我还是觉得该多部署一些。”
简筝还是喜欢称呼萧以心为萧将军。
长公主却不担忧,“夫子,你该信萧将军的为人,当初是她救了你我,如今我还清晰记得在东厥救我们出来时,她唤我‘太子殿下’。”
若无内乱,萧以心是仁宗为她挑选的镇国大将军,那封密函由仁宗传给萧珏,萧珏肯定是传给萧以心了。
当时立她为太子还有不少阻力,仁宗就怕边关不定,所以为她铺好了路,可谁知内乱由永宁城内後族袁氏主导,打了仁宗一个措手不及。
她那个改文姓为萧姓,大喊恢复萧族皇室正统的好哥哥更是将她以和亲之名送去了东厥。
後来平定内乱的功劳被萧为民一人给占了,萧为民继位的呼声达到了最高,萧以心与她都心知那时再发难不仅胜算不大,更是生灵涂炭,只得将仁宗的立储诏书压下,拥萧为民上位。
此事估计只有萧以心和她知道,不,萧为民应当也是知道的。
否则安定五年後,他为何终于坐不住要派萧宇承前去朔州分萧以心的兵权?
“秦王确实是当今陛下的一把好刀。”
长公主眼中漫上笑意,“可如今这把刀心中有了人,他还会义无反顾吗?”
“所以殿下派苏姑娘前去,用意只是去拖住秦王?”
“说不定她还会给本宫其他意想不到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