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棠忍着拿起砚台扔他头上的冲动,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范子睿的一件小小风流韵事,怎麽你就敢直接将他下诏狱。因为陛下早就不满,借此事发作一下,对吗?”
“陛下发展科举,是因为不满世家壮大,齐王身後是皇後,卫国公,礼部尚书,那是一整个范家,如今俨然有居世家之首的架势,世家团结一致给新晋寒门使绊子,朝中要职鲜有寒门,陛下虽大力提拔,可短时间也撼动不了世家根基,所以提拔你。”
“宠妃之子为何能有‘秦’字作封号,竟有太子之势,或有摇摆不定的人来选择你,可事实是你身後只有陛下一人。”
“你只是陛下手里趁手的刀。”
果然,萧宇承神色不似方才松快,是被踩中了痛脚。
苏瑾棠只觉得心中快意,他在她们这些小喽啰面前确实是皇亲国戚,堂堂亲王,可在帝王眼里,也不过一柄工具。
哪怕是亲生儿子。
“这次范家受挫,该老实一段时间了,你也在陛下那风光了一把,还能将自己的人送到陛下身边。”
“你早就有送人到陛下身边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好的人选,这回姜韵枝自己找上你,你怎麽会放过呢,我说的对吗?”
萧宇承轻轻抚掌,笑道:“果然,冷静下来,还是我认识的阿棠,对朝堂之事有异常敏锐的见解,我不管你之前是因为什麽才畏首畏尾,但是现在,能留下来在我身边安心做事了吗?”
“我要见姜韵枝。”
他能将人送进去作为他的棋子,肯定有联络。
“好说,三月後的秋猎,我带你去,父皇定会带着宠妃前往,但是能否让父皇带上她,得看她的本事。”
“三个月太晚,我要尽快见到她。”苏瑾棠此时的要求异常坚定。
她不会去怨姜韵枝做出这个选择太过鲁莽,当日受辱,正常人都会想要反抗,姜韵枝唯一的资本就是作为一名名气很大的乐人,年轻貌美又受人追捧,若要攀附权贵,索性找个站在大周权势巅峰的人有什麽错?
且她又与教坊关系密切,有机会在皇帝面前献艺。
苏瑾棠只恨自己要来这皇城,将自己与身边人都卷进了这旋涡中。
可她不得不来,不然祖父遗志难全,父母死因不明。
萧宇承起身,用袖子轻轻扫过她的脸颊,将泪渍拭去,“姜韵枝刚进宫就与我有联系,你是嫌她死得不够快?”
“你放心,我母妃会照看她,至少衣食无忧。”
苏瑾棠静静地站着,任由他举止暧昧又言语安抚,讥讽道:“萧宇承,你以为你很会拿捏人心吗?”
萧宇承无所谓地笑笑,“至少你不得不留在我身边为我做事,不是吗?”
到现在,他终于亮出了他的爪牙。
“为何如此看着我,”他收了那副运筹帷幄的胜利者姿态,又懒散得似是一个纨绔,指了指自己的脸,调笑道:“你若气不过,打我吧。”
苏瑾棠不假思索扬起手,“啪”地一声脆响,生生将他的头打得偏向了一旁,手掌传来火辣的麻,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可见用了多大的力。
萧宇承有一瞬间的愣怔,後知後觉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
苏瑾棠甩了甩手,眼中却是无所谓的神色,“如你所愿,打完了,生气吗?要不要打回来?”
她就是不喜他于幕後玩弄人心,又气定神闲的模样,该说不说,打人确实让她消气不少,不顾一切地一巴掌下去,管他如何呢。
从前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只是祖父走时嘱咐她:“往後行事多思,莫张扬,阿爷不能再护着小阿棠了”。
所以将産业变卖一并捐了,是她最後一件不顾後果的事,後来慢慢就收敛了性子。
她要首先保全自己,才能去做想做的事,完成曾对天许下的愿。
苏瑾棠自嘲道,约莫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还有未磨平的棱角。
不等萧宇承有所反应,护卫的敲门声响起,“殿下,长公主殿下来了。”
萧宇承顶了顶腮,适应了会脸上的痛,“请去前厅。”
*
苏瑾棠确实很想见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