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阿朝的时候,我也是被他叫出去干活压到肚子,他又怪我干点活就惹麻烦……”江女士声音沉重,问道,“你觉得阿朝的脸对称吗?”
“还行吧,没仔细看。”他们两个都是两看两相厌,不打起来就算好了。
“阿朝的脸有一边是面瘫,笑得不自然,胸膛也是有些微的凹陷。”江女士心中愤恨,声音冷沉道,“你爸干的好事了,明明有几个月的身孕了,还叫我干重活。”
江溪月回想了一下弟弟的情况,确如她所说。她好像听江女士说过,她曾经在爸爸面前旧事重提,他回话:“还说我不给你们吃,长成这个样子怪我,是你们不吃发育不好才这样的。”
她当时觉得无话可说,他只相信他认定的真相,跟他说话还浪费口舌,不想揭他老脸,免得他难堪,自己也生气。
江女士见葱洗得差不多了,上岸拿了几个橘子给她,道:“月,休息一下,吃个果。”
江溪月脱了手套,看了泡得皱皮,冻得麻木的手,随意洗了洗,搓了几下试图回温,转身接过她手中的橘子道:“去年我和阿朝去三姑妈地里摘,见他们那里有好多砂糖橘呀,隔壁的一块地还看见有西瓜藤。”
“对呀,他们就是种这些的,有一年橘子太多,他们还叫我和你爸爸去帮忙。”
江溪月想起小时候过节三姑父给红包挺大方的,又想起三姑妈脸上从眉尾到嘴角一道斜长的黑痕,好奇道:“三姑妈的脸怎麽了?我见其他姑妈脸上都不这样。”
“是你三姑父弄的,当时你三姑妈回老家说要离婚,你爷爷什麽也没说,後面她也跟三姑父回去了。”江女士无奈道。
可能在他们的观念里,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三姑妈早已不属于这里了。
江溪月觉得口中的橘子变得无味起来,将果皮朝岸上奋力一扔,心中满溢心酸,眼中湿润。她小时候还觉得三姑父对自己挺好的,笑得很和蔼,还跟她玩,没想到他是会对妻子使用暴力的人。她不敢想象三姑妈这几十年是怎麽熬过来的,她是个很好的人,逢年过节会带橘子丶西瓜给他们吃。
想到爸爸的偏心,听到的传闻,她觉得喉中窒涩,呼吸有些困难,做女人好辛苦。
兰亭午去京北旅游,会发照片给她看。江溪月从她发出的消息知道春运机票丶车票难抢丶景点的票几乎需要预订才能进去,不过他们家早早做好了攻略,出发的时候坐火车丶回来坐飞机。她说在火车上睡觉充斥着各种声音,年轻人打牌什麽的,幸好她带了耳塞,不过又闻到了烟味,只好蒙头睡只露出一点缝隙透气。
江溪月才知道只有高铁和动车不能抽烟,又看到她路过南河的照片。
兰亭午觉得外面的树光秃秃的,所望之处没有多少绿色。
她看着也觉得光秃秃的,还是喜欢“常绿”,不然看着“冷硬”。
还有一张平原的照片,算是看到绿色了,地面开阔平坦,浅蓝色的天空和地面的绿色分成两块,占据着照片的篇幅。
兰亭午早起听到北方的人说他们那里到处是平平的,没有意思,不像南方有山,空气好,另一个在旁的姐姐反驳说如果让你爬山就觉得不好了。
兰亭午觉得可能人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生活久了也会觉得没劲又羡慕别人生活的地方。
江溪月问她会不会觉得冷?她说在车内很暖和,甚至觉得热,因为她穿了秋衣秋裤。
他们很晚才到京北,司机师傅很热情,问约好那些景点了吗?说京北没有淡季,因为一直有这麽多人。兰亭午感觉他说话有一股特有的京味儿,字正腔圆。
江溪月通过照片看到了颐和园的滑冰场,电动小狗冰车。她觉得大冷天的,用动物来车有些可怜。兰亭午回了一串的哈哈哈,说是电动的,不过看到一群小鸭子在冬泳。
她还看到了断壁残垣,觉得很痛心;还看到了破碎的绿釉紫云纹碗,这种釉色少见,觉得很美,可惜毁了。
他们在祈年殿出来已经很晚了,幸好碰见一个遛弯的大爷,经常饭後来这里散步,大爷听他们想去南门说这边不开,但绕路可以到,还陪着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兰亭午觉得很暖心,这路上遇见的京北人挺好的,很热情,有的司机还介绍景点,推荐吃喝。
他们还看到了祈年殿丶天坛有许多乌鸦,体型和叫声都大。有个司机说乌鸦在以前被视为神圣的鸟,再加上这些地方古树比较多,它们喜欢,自然就扎堆了。动物都喜欢有灵性的地方。
江溪月看图片时觉得怪瘆人的,这麽一解释,很喜欢这个说法。
兰亭午早上吃了焦圈,喝了豆汁,她觉得豆汁一股酸菜水的味道,还能接受,可能她喜欢酸的口味。
路上,他们听司机介绍了胡同,说别看四合院很大,其实里面很多家住在一起很拥挤,他就是四合院长大的。
他们去鼓楼是经过胡同走过去,兰亭午觉得那里生活气息很浓,惊叹好多门口像是宫殿,还有小学竟然在王府里……
江溪月觉得他们小学在王府里上学很酷,无时无刻不在历史的氛围里受到文化的熏陶。
她还看到照片里面大爷的一溜儿鸟笼,方形丶圆形都有,像是在炫耀。还有高大雄伟的牌楼,色调是金色和蓝色居多,图案看起来很精美。
兰亭午和兰女士吃了花茶味和抹茶味的冰淇淋,还有香香甜甜的桂花糕。
江溪月看到她晒出来的照片,通过她的视角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和她聊天涨了不少知识,心中感谢她的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