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从辜低头拈着眉心,偷偷从镜子中觑了应泊一眼。为了彰显自己状态还不错,他忙直起身来,起得又太急,眼前一眩,又落回了应泊温热的怀抱。
他的下颏安静地抵在应泊的颈窝上,双臂也试探地抚上应泊的腰背:
“头有点晕,靠一会儿就好。”
应泊空了半晌,慢慢收紧臂弯:“想靠多久都没关系。”
肩上一声低低的笑,路从辜合着眼睛,在应泊的颈侧蹭了蹭红红的脸颊,不情不愿地说:“我们回去吧……”
“不想回——”
“应检!路队还撑得住吗?”
门外民警大着嗓子的断喝打断了应泊的话。应泊向路从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勾着唇回应道:
“他喝醉了,神志好像有些不太清楚了。”
“哎呀,用我进来看看嘛?”
“我倒是不介意,不过路队好像不太高兴。”应泊盘算着三两句把人打发走,“没关系,我一个人能照顾他,不用担心了。”
民警也恰如其分地依着他的心思,迷迷糊糊地走远:“……那就托付给您了,领导还等着我呢。”
门内二人待他走远後齐齐舒了一口气。应泊歪头带笑地看着路从辜,沉默了一刻又齐齐一笑。
“听见了吗?他们把你托付给我了。”
路从辜也索性破罐子破摔:“那你打算怎麽处置我?”
“跑吗?”应泊忽然来了主意,“我给他们几个发消息,让他们也找机会跑掉。”
“跑?不礼貌吧……”
“哎呀,最後一个晚上,你难道想浪费在酒桌上吗?”应泊皱起眉头,“明天就走了,等到回了家,谁认识谁啊?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跟他们打交道了。”
这话也有道理。路从辜赞同地点点头,擡腿就往外走:“好,那就听你的。”
小县城没什麽夜生活,晚上九点,路上已经几乎没有来往的行人了。二人手牵手走在春末的星夜里,微凉的风挟着不知名花树的沁香恣意而来,私下蛩鸣起伏,却丝毫不觉聒噪。
“在想什麽?”
“……想你在想什麽。”
应泊轻笑:“我的心思有那麽难猜?”
“你觉得呢?”
“或许吧……”应泊垂下眼去,“但你都猜不出来,我还挺委屈的。”
应泊这句话笑意轻而深沉,连带牵着路从辜手的力道也欲擒故纵地松了几分。路从辜心中一紧,趁着酒劲,还有些别的不知名的情绪,顺势一把将应泊抵在一侧的矮墙上:
“我还没委屈呢,你先委屈上了?”
应泊当然清楚他指代的是什麽事,也清楚自己自始至终都不占理,便乖顺地轻声说:
“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呢?”
两人之间的阴影掩住了漏下来的月光,路从辜低着头,良久才笑着继续说:
“再陪我喝点,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