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起吃饭,就当庆祝一下?”张继川冲他吹了个口哨。
“我不去了,你们俩去吧。”应泊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晚上还有约呢,不去给你们俩当电灯泡。”
应泊是六点左右到家的,路上跑了趟超市,采购了大包小包的食材。他把购物袋放在地上,手伸进口袋摸钥匙,门却自动开了,路从辜探出头来,接过地上的塑料袋。应泊愣了愣,问:
“咦,今天怎麽回来这麽早?”
“这两天没睡好,正好队里没什麽事,就按时下班了。”路从辜把食材放在茶几上,拿出几样看了看,“今天吃火锅?”
“嗯,你不是早就想吃了吗?外面的不干净,怕你吃了胃疼。”应泊钻进厨房,“你先去睡一会儿,我备好菜了叫你。”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忙碌起来。路从辜却一直斜倚在厨房门框上,似乎是想说什麽,又说不出口。
“怎麽了?感觉你今天闷闷不乐的。”应泊低着头切菜,含着笑问。路从辜被他说中,也不再藏匿心事,绕到他身後环抱住他:
“我警校的朋友,猝死了,提拔没多久,老婆刚怀孕四个月。”
字眼之间没有什麽强烈的情绪,仿佛只是叙述一个客观事实而已,应泊却马上听出了就中含义:遗憾丶悲痛和些许恐惧。他呼吸一滞,擦干净手上的水珠,手覆在那双环着他腰的手上:
“所以……你今天是被赶回家强制休息的?”
路从辜把脸贴在他後背上,用力点了点头。那日陈嘉朗苍白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应泊心底又抽痛一下。
“你手好冷。”路从辜用鼻尖摩挲他後颈的皮肤,“答应我件事。”
他叹了一声,转过身,捧起路从辜的脸:
“我猜,你要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了。”
“知道就好。”路从辜向他绽出一个疲惫的笑,又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我要你按时吃饭,别总熬夜,少跟嫌疑人置气。不过,不只是这些,以後我要是……”
“胡说什麽?”应泊蹙着眉头打断。路从辜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把下半句话说出来,岔开了话题:
“小棠说,‘应老师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让我跟你多聊聊。我是个警察,我的任务是不计一切代价地保护人民群衆,除了忠诚不该有其他的心思,可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累。”
“像个耗材一样,对吗?”应泊顺着他後脑的发丝,“坏了就坏了,死了就死了,只是必要的牺牲而已,车轮还是会向前滚,只有我们被丢下了。”
“是这样,只不过,我不敢说。”路从辜苦笑一声。他从案板上拣了一块番茄丢进嘴里,被酸得直皱眉:“这什麽啊……”
应泊没忍住笑了,揉着他皱巴巴的脸:“你以前从来不会跟我说这些。我们路队永远都是风风火火的,连补充侦查决定都不放在眼里。”
他把路从辜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最终喜提路从辜一拳:“我有那麽凶神恶煞吗?”
应泊笑着握住路从辜的手腕:“我答应你,会保护好自己,不过,希望你也能做到。”
“我当然会做到,倒是你,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麽吗?”
应泊一听就心虚了:“……学格斗。”
“不只是格斗术,我还要教你用枪。”路警官摆出了一副不容置喙的态度,“应泊,你现在跟别的检察官不一样,你面对的都是亡命徒,得学会用枪。宁见法官,不见法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那也得一点点练吧,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应泊为难地摊手。路从辜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又说:“从拳击开始,我亲自教。”
反正一切都在计划阶段,距离真正啓动肯定还能拖一段时间,应泊这样想着,便浮皮潦草地答应下来。不料,路从辜根本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明天就去,我已经预约好了。”
应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