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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地平线 你不就是看上我这点了吗(第1页)

第47章地平线你不就是看上我这点了吗?……

夜风掀起窗帘,月光与路灯交融成混沌的灰。应泊坐在陪护椅上,右手攥着绷带一端用牙咬紧,左手指节抵着纱布在掌心绕圈。卢安棠斜倚在床头输液,右腿在铁笼坠落时不慎摔伤,只能打着石膏悬在牵引架上。满身的蛋糕奶油早被护士擦净,露出浓妆艳抹却青涩的眉眼,整个人像株被暴雨打折的树苗。

“那个大夫年纪轻轻的,居然一头白发。”卢安棠戳戳应泊的大腿,指着门口的大夫。她又低下头,指尖抠着被套上被烟灰烫出的洞:

“我爸要是还活着,现在该有白头发了。”

应泊没有作声,听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他总说干刑侦的活不过五十岁,不让我干这行,让我去学医。”

“别了吧,我好兄弟就是学医的,他也说自己活不过五十岁。”心下一片慨然,他勉强扯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应检,您觉得我爸他……还活着吗?”

应泊在她开口的一刹那站起身,用没受伤的手把点滴速度调慢,只留给她背影,掩盖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卢安棠瘪瘪嘴,又转而问道:

“应检,您真的相信正义终将到来吗?”

“嗯……很有思辨性的问题,你提出了法理学的最终奥秘。”应泊坐回座位上,“那麽,你对正义的定义是什麽呢?”

“我……不知道。”卢安棠摇摇头,“我以前觉得,让罪有应得的人受到审判就是正义,後来我发现,好像法律认定的罪有应得,跟我认定的不完全一样……”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什麽霍布斯丶卢梭丶《理想国》那些太深奥,也太远,就给你讲个我刚入职时亲身经历的。”

卢安棠坐直了身子,石膏腿不自觉地缩进被窝。应泊轻笑一声,娓娓道来:

“那是个合同诈骗的案子。被告人用一纸合同骗走了一个老太太的20万存款,是老太太的全部身家。一直到开庭,被告人也没有把这些钱吐出来。”

“我们很多时候要求被告人退赃退赔,都是站在从轻量刑的角度考虑,如果不愿意退,那就老老实实把牢底坐穿。案件被告人是个母亲,家里有个住院的孩子,需要用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极大可能是她的丈夫教唆她犯案,但被告人执意把所有罪责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为的就是献祭自己一个,把赃款留给丈夫和孩子。再加上教唆犯很难证明,在案证据也只能指控被告人一个。虽然不退赃也可以由法院执行局强制执行,但执行阶段是出了名的老大难,能不能把钱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很滑稽的一点是,我读研时做过一个调研,在我的调研结果里,丈夫入狱後,大部分妻子都会选择坚守等待;而妻子入狱後,大部分丈夫都会选择一走了之。”他叹了一声,“这个案件也一样,自从案发,那个丈夫从来没过问任何信息,也不关心妻子的量刑,我甚至怀疑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我觉得这一案很经典,也很有代表性,从结果上来说不够正义,但能说是法律本身的问题吗?我觉得可能不行。我不想讨论什麽程序正义和实体正义,又或者是什麽恶法亦法和恶法非法,那是学者该做的事,我只是个执行者,刑法理论界与实务界的分歧太多了,根本说不完。研究生们写论文时喜欢把‘不够正义’的罪责归结于立法,但问题往往出在司法。法律是一门权衡的艺术,除了‘正义’,我们还要考虑秩序,考虑成本,考虑我们本身的局限性。并不是我们不想要正义,而是我们暂时真的做不到。”

“所以,就宁可放过他们吗?”卢安棠眉心蹙成小山。

“不,是宁可慢一点。”

“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麽要保护犯人的权利,他们都——”

“因为罪刑法定,因为罪责刑相适应,你,我,我们说了都不算。”应泊盯着她的眼睛,“不论多麽穷凶极恶的犯罪人,面对法官检察官,面对审判的时候,他们都处于绝对弱势。权利和权力是两个概念,权利不是恶人的礼物,是保护每个人的盔甲,而权力是枭首的刀剑。今天能剥掉强奸犯的盔甲,明天就能剥掉小偷的,最後很有可能只是因为袜子破了个洞就被枪毙。这也为什麽我虽然不喜欢很多辩护律师的态度,但我依然会认真听取他们的意见,因为我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都是执剑的那个人。”

“我想说的是,正义不是终点,是条地平线。你追它就跑,但总得有人盯着它赶路——不然连方向都丢了。”应泊蘸了点碘伏,在病历本背面画了条波浪线,“法律就像这条曲线,永远在修正错误,又永远造出新错误。我们能做的,不过是让波峰高一点,波谷浅一点。”

“那要是一辈子都够不到波峰呢?”

“那就做个合格的摆渡人。”应泊用染碘伏的指尖点在她眉心,“至少让後面的人少沾点脏水。”

卢安棠讪讪地用手肘擦着眉心,突兀发问:“您和路队,认识很久了?感觉相处起来就像老情——”

“老朋友一样。”她火速改口。

“要说相处的时间,总共也不到两年,一年半吧。”应泊坦然地回答,“中间隔了十三年,算是……破镜重圆。”

卢安棠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目瞪口呆:“高中?早恋?”

“大惊小怪,你们学校没有早恋的吗?”应泊故作嗔怪。

“没……没,就是觉得路队那种不茍言笑的人居然也会早恋,挺新奇的。”卢安棠憋笑憋得伤口发颤,“谁追谁啊?”

应泊耸耸肩,拿过一个苹果帮她削皮:“哪有那麽多谁追谁,都是看对眼就腻歪到一起了。靠追才能追到手的,说明本来也没什麽吸引力。”

卢安棠八卦的兴趣却一点没减:“我听说他家里世代都是警察,家教很严的,你就这麽把他拐跑了,他爸没揍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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