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浅滩尚在建设工程,一片茂盛棕榈树林前,白沙空地上堆着成片的钢筋木材;西北港湾处新开辟了码头,当下停着两艘亮白的游艇,水面波光粼粼,映着一轮从海平线上升起的红日,在游艇外壁两侧反射出金色的光。
何湛程跟戚时讲,他家老大小时候流亡在外,经历过暴动与枪战,别看何闽轩总一副气定神闲的跩样,实际上别说听到枪声了,那人就是听炮仗声都会应激到浑身发冷汗。何闽轩每次被他吓一次,起码要缓好几个小时,所以这辈子只想待在国内。
何老大认为,全世界只有国内最安全,所以他哪里也不要去,国内毗邻东南亚地区的边境也不要去,生意上遇到需要他亲自到场的,一律派何老二替他出马,宁愿给生意夥伴写亲笔信道歉,也绝不踏入半点有安全隐患的地域。
于是何老二就成为整个家族有实权丶且最喜欢出门耍的浪子。
何闽轩十七岁踏入集团董事会,何棣坤与他相差三岁,等何闽轩在集团稳固了地位,何棣坤也才刚满十八。
刚满十八好,正是喜欢四处闯荡泡妞玩男人的好年纪,凭借这五六年在国内外攒下的人脉资源,加上何家雄厚的实力背景,何棣坤年少得意,狮子大开口,找何老大要了五个亿,跑来墨西哥搞度假村建设。
何棣坤是打着反恐反走|私丶保护海洋生态环境丶维护国际海域治安和平的旗号,找到岛屿所辖ZF协商合作,签订一系列互利互惠条约,才终于把这块地给拿下。
何棣坤的度假庄园,何闽轩持股10%,本来何闽轩嫌老二贪玩不务正业,派了心腹来这边监工,没料何棣坤情场失意,又刚犯了事儿从牢里里放出来,身份敏感,不便在国内生意场上行走,于是跑来墨西哥度假,把何老大监工的几个人全给撵回去了。
何闽轩起初不同意,说老二不靠谱,这麽大个项目要是因为何棣坤任性就砸手里了,他把何棣坤宰八百遍都不够赔的!
何棣坤第二天就甩给他大哥两个账本,吊儿郎当,但态度鲜明:何老大的人贪了他两千多万的油水,他们再不滚蛋,他直接掏枪把人给毙了。
何老大于是就没再吭声。
何湛程认为,这事很难说不是他大哥授意,因为老二吃喝玩乐花的钱几乎和做项目一样多,五个亿对半分,倒不如令人紧缩点,也好控制。
没料何棣坤长大了,脾气也大了,不好糊弄,老大才不得不放手。
戚时不太理解,说,你们何家三个兄弟又不争夺财産,干嘛彼此的关系搞得这麽复杂,亲兄弟还玩制衡那一套,多伤感情啊。
何湛程挠挠鸡窝头,不太自在地一挥手:“你不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的经更是又臭又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戚时一把将人搂怀里,胳膊搭在他肩头,问:“那,你明知道你大哥怕枪响,你还吓唬他?”
何湛程别过脸,嘟嘟囔囔道:“谁让他从小就不喜欢我,整天板着个脸,也不对我笑,我闲着没事了,就忍不住想放鞭炮逗逗他。”
戚时挑眉:“你们家那麽大,在庭院里放鞭炮的话,里面应该听不清楚吧?”
何湛程心虚地低下头,声若蚊蝇:“谁说我在庭院里放了……”
“那你在哪儿放?”
“他屋里……”
“………………”
何湛程一擡头,见戚时不悦地皱起眉,心里一慌,忙在人胳膊上揪起一丢肉,死命掐他一下。
戚时这次是真疼得叫出声来,两眼喷火,捂着胳膊叫嚷:“你干什麽!”
“我错了,我都知道错了!”何湛程理直气壮地喊:“我跟老大已经和好了,你敢嫌弃我一个试试,你敢不喜欢我试试?!”
戚时:“……”
这哪儿来的疯狗,他的兔崽子呢?
兔崽子一把抓起他胳膊,啪一声重新搭自己肩膀上,扭头瞪他,命令道:“继续!搂着我!”
戚时又气又笑,揽臂搂人进怀,勾指刮了下何湛程的鼻尖,嘱咐道:“以後要尊重你大哥,不能再没礼貌了,他一路走来不容易。”
“知道了,”何湛程一脸笑容灿烂地卖乖,“我都听你的!”
笑容灿烂完,心里闪过一丝狐疑。
戚时什麽时候跟他大哥这麽要好了?
就算他大哥迫于压力把他出卖给戚时,可戚时向来强盗做派,从不觉得亏欠,更不该这麽向着他大哥吧?
看看这人刚才臭极了的脸色,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替他大哥替天行道,搞得好像何闽轩是戚时自己的大哥一样。
正要开口问戚时是不是背着他偷偷跟何老大交易了什麽,身後百米外传来一声呼哨,二人不约而同转头回望,就见雷萨驾驶着辆军用越野车,後座站着两个手持重械的魁梧壮汉,从停机坪方向朝他们疾速迅猛地奔来。
须臾,车尾尘土阵阵飞扬,越野车停到二人跟前,雷萨扭头冲他们憨笑两声,为了表达对戚时的友好,他操着一口有点蹩脚的中文说道:“上车吧,我们去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