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枝动作一滞,小声:“我自己回。”
左忌蹙眉,想不通这有什麽好拒绝的:“就算你我并未成事,你也注定是我的人了,何故拒我登门?”
……孟春枝:“我丶我怕你,吓到我的家人。”
她声音轻轻弱弱的,想是今日受了惊吓,又因伺候他累得力竭。
或者把他当成歹人了。
左忌联想自己也并不晓得登门提亲的礼数,便心软下来:“也好,那你回去先说与他们,明日辰时,我在庆成宫设宴等你和你家人。”说完之後,孟春枝并未任何反应。
“我是官差,不是土匪。”左忌很庆幸地补充。
有了这层正经身份,她的家人应该不会不同意的。
孟春枝终于擡头看他一眼,心里闪过一瞬间的复杂。
“我辰时在宫里等你,你带家人过来,好商议你我的婚事,你听到了没有?”左忌把话说清楚,也算给她吃上一颗定心丸,他绝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孟春枝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胡乱答应:“记丶记下了。”
这和上辈子那个铁面无情,一路先用绳子捆丶後用铁链拴着她丶锁着她押入宫中,授勋领赏的左忌,真是同一个?
孟春枝的眼神有些恐慌。
看她这样,左忌便忍不住心软,也不知道自己何必患得患失的?她都跟他胡乱一天了,不嫁给他还能嫁谁?
何况自己立功反朝,有官职在身,早和做土匪时候不一样了,她在弥泽无论什麽身份,自问也足可匹配。
可不知为何,左忌心中,就是没底。
左忌靠近她,拥住她,别扭的解释道:“我有差事在身,急着要走,你天亮记得早些过来,咱们定下日子,等我交了差,好过来迎娶你。”
孟春枝敷衍地点点头。
反应不如左忌预期。
左忌想想,又加一句:“我除了给你留下贴身信物,还会采买聘礼,你有什麽要求也可提出来……”算了,说这许多她哪里能懂?我自己知道我诚意求娶就是了,待明日她家里人到,再细致商议。
她大概是累坏了,左忌便蹲下:“你趴上来,我背你出去。”
孟春枝独自站起来:“我自己能走。”
左忌回头,真不知道她非要逞什麽能?
孟春枝已经试探着朝草丛外走去,左忌起身跟上,长臂一抄,将她打横抱起。
孟春枝惊吸口气,双臂下意识挂到上左忌脖颈。
左忌面色这才好些,边走边道:“今後你我之间,就像这样,无需客套。”
孟春枝两辈子加一起,都没见过这样温柔的左忌。
可随即联想起,当他得知她的身份,这些温柔都将不复存在时,心里也就没什麽感动可言了。
她乖乖靠在怀里,左忌就觉得心里很美,也很踏实。
二十三年来,他心里很多大事要办,追着赶着莽到了今天,仿佛从来未得闲暇,想过娶妻生子。
今日阴差阳错,他忽然就有家人了。
还是一位,这麽好的姑娘。
父亲在天之灵倘若知道,一定为他高兴吧。
走着走着,便美得微微笑了起来。
来到大路上,庆成宫的宫门咫尺在望。
孟春枝挣扎着下来。
左忌以为,她面皮薄,怕被人看去不好意思,便由她下来,温柔地看着。
“我丶我走了。”孟春枝胡乱交代一句,便低着头匆匆离开。
左忌有一瞬间的悬心,可随即,联想起她家就住隔壁,有什麽好担心的?
但心里这样自劝,嘴上还是忍不住:“明日辰时,你别忘了!”
孟春枝胡乱“嗯”了一声,继续走。
左忌三步并两步将她截停。
四目相对,孟春枝明显惊慌:“你丶你又要做什麽?”改变主意,不放她走了吗?